第7部分(第3/4 頁)
是分為了東段、中段和西段的,西段東段又分為中路北路南路。南路從長安經天水、秦安、甘谷、武山、隴西、渭源、臨洮到蘭州;中路從長安經涇川、平涼、靜寧、榆中、皋蘭、永登到武威;北路從長安經通渭、會寧兩縣中的華家嶺後,折向北到會寧,又從會寧至靖遠渡黃河,經景泰、古浪到武威。中段是惟一一條直線,這就是甘肅的河西走廊,從武威經永昌、山丹、張掖、裕固、民樂、臨澤、高臺、酒泉、嘉峪關、玉門、安西到敦煌。西段的三條線,北線至安西經哈密、吐魯番、烏魯木齊、烏蘇、伊寧至哈薩克、俄羅斯、伊斯坦布林。中線從安西經樓蘭、庫爾勒、庫車、喀什至塔吉克、土庫曼、伊朗、伊拉克、埃及。南線從安西經石城、且未、和田、塔吉克、巴基斯坦至印度。真正的絲綢之路,就是西安至安西。對於進入了新疆以西的西段,因為我數年前幾次去過新疆,而古時的絲綢貿易西域可以說是個集散地,至於西段的北中南三線,那也只是後人和商品足跡所到而已,所以,我們選擇了絲路的主幹線。至於主線的東段,北路是最短的一節,但由於地處大漠邊緣,人煙稀少,交通諸多不便,從古到今走這條路的人不如中路和南路多,中路則是我以前去蘭州時差不多經歷過,那就只有走南路了。
愛與金錢使人鋌而走險(2)
走南路的,二十世紀二十年代有過了一個團隊,名字叫中瑞科學考察團———在此以前,走的都是高鼻子藍眼睛的人,他們是偉大的探險家,也是卑劣的文物盜賊———以駱駝為交通工具。其駱駝四百匹,每次宿營,駱駝臥成一圈,而人居之圈內,被稱之為駝城。駱駝是除了牛馬以外最易為人馴服的高腳牲口,它的樣子醜陋,總是慢騰騰地搖晃著身子往前走,若碎步跑起來,從後邊看去,樣子顯得笨拙和滑稽。它永遠是相書上描述的那種貧賤者的步姿(它也只吃草料或數天裡可以不吃),但好處是能忍耐,不訴說苦愁。我採訪過一位近百歲的老人,他當年就是團隊中的一員,他說,在沙漠的一個夜晚,月色明白,但他沒心情去欣賞,因為口渴得厲害,拉了一匹駱駝到沙丘後想用刀子捅其前腿根喝血。他們曾經是這樣屠殺過數十匹駱駝了,每次屠殺,駱駝都是前腿跪下去哀鳴不止,然後灰濁的眼淚流下來透過長長的臉頰,淚水立即被蒸乾,臉頰上便留下泛黃的痕道。這一次他要偷捅的是一匹最壯的駱駝,他並不敢讓它死去,只是要借它的一些血解渴,駱駝就拿眼睛一直盯視他,他向左,駱駝也向左,他向右,駱駝也向右,他才說了一句“ 我渴……”駱駝哇地一聲,脖子上湧起一個包來,咕咕嗵嗵上下滾動,噗地一下,足有一小盆容量的痰液噴出來,澆了他一頭一臉。駱駝的痰是非常非常的腥臭,他當時就昏倒了。老者的話使我在西行路上從此再也不敢遺忘了水壺,但也反感起了駱駝。雖然駱駝的時代已經過去,漫長的河西走廊裡,只在敦煌鳴沙山下見過一隊駱駝,有武威轉場的牧人,趕著羊群,把他和他的女人、毛氈、鍋盆和裝著炒麵的口袋坐在一匹駱駝上,駱駝便只好在一些旅遊點上做了供拍攝的道具,寂寞地立在那裡一動不動,駝峰歪著,稀稀的毛在風裡飄。距中瑞考察團又過了十多年吧,真正地只為著絲綢之路的,是斯文赫定。這位曲捲了黃毛的洋人,口裡叼著一隻菸斗,帶著了四輛福特卡車和一輛小轎車,從北京的西直門出發到烏魯木齊,再逆著絲路到了西安。洋人就是洋人,自古的洋人都是從西往東來的。而我們卻從東往西,一輛三菱越野車就呼嘯著去了。
我一直認為,汽車裡有靈魂的,當世上的狼蟲虎豹日漸稀少的時候,它們以汽車的形狀出世。這輛三菱越野車是白色的,高大而結實。當選擇這輛車時,老鄭(他是負責吃住行的,我們叫他團長)有過猶豫,因為這輛車曾經吃過一個人的,我卻堅持不換,古時出征要喝血酒,收藏名刀要收藏殺過人的刀才能避邪。何況唐玄奘取經時的那匹馬,也是有過犯罪史的小白龍變化的。我趴在車頭,嘰嘰咕咕給車說話,叮囑它既要勇敢又得溫順———我尊重著它,因為它已經是我們的成員之一了。
也正是這輛車,經過了許多關卡,未經檢查和收費就順利放行,我們總結這或許得益於車的豪華,或許因了老鄭———他坐在前排,方臉大耳———像個領導。但車卻在一大片蒼榆和板築土屋混雜的一處村落前被擋住了。擋車的是一群農民,立即有三個老頭睡倒在車軲轆前,喊是喊不起來的,去拉,他們抱住你的腿不放,呼叫:大領導,你不做主,你從我們身上碾過去,大領導!問清原委,原是村幹部吃了回扣便宜出賣了百十畝地讓外人蓋娛樂場所,他們不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