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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功名在身,如果走正常渠道,吳文才很難找機會下手,至於僱請殺手之類的更不靠譜,且容易留下線索破綻來。
如此,請那自稱法力通天,能驅使鬼神效勞的張天師出手就毫無問題了。
鬼神之說,本就虛無縹緲,很少人親眼見過。只要張天師使個小小的手段,把陳劍臣的神魂震散了,弄沒了,那麼陳劍臣就會變成白痴傻子,至於性命是否能保住,最後還得看他的造化。
其實聽張天師說得玄乎其玄,吳文才本身也是半信半疑的。但是對方在江州城中享有盛譽,很受人尊崇,況且又收了他十錠金元寶的酬勞,料想其不敢空口說大話,欺瞞自己。
既然能借刀殺人,何勞自己動手?
……
從小義得來的情報,陳劍臣推測出那張天師最多不過是個半桶水的修士——真正的修士,豈會謀取人間富貴?
用慶雲道長的話說,他們學得搬運之法後,要用錢,便能施展出五鬼搬運法來,一夜之間就能把某些大富人家的銀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全部搬走。
然而這般作為,修士往往不屑為之;而且有違道心修煉,不到必要,絕不會輕易使用出來的。
張天師收人錢財,幫人辦事,分明就落了下乘,很可能是個打幌子的天師,就連是否出身龍虎山都有幾分虛假。
但縱然如此,該做的準備還得準備,小心使得萬年船,永遠都不要輕視自己的對手。
眼下陳劍臣立於雨中,靜靜思索的主要內容卻是要如何處理吳文才的問題——前任知州,當朝尚書的獨子,地位舉重輕重,如果把他做掉,肯定會引起一連串的反應;但如果放任自流,卻也是養虎為患。
因為面對這麼一個人,你永遠都不能知道對方到底會耍什麼手段,又會在什麼時候耍手段。
該做的事情,必須還是要做。
陳劍臣一向都是個乾淨利索的人,不拖泥帶水,不優柔寡斷——既修正氣,所為何事?
《三立真章》有言:“小人難養,逐之;奸佞似鬼,誅之……”
如果連己身的尊嚴,本身的安全都保護不住,又談什麼“修心養性,齊家治國定天下?”
正氣之要訣,就在一個“正”字,只要立身正,其他根本毫無畏懼——當然,這個“正”,是相對自己的立場而確定的,而不是那毫無原則性的所謂的“正”。因為沒有立場,就沒有正歪之分,那就是牆頭草了。
就說上次,他失手打爛土地公的像身,出發點固然屬於無心之失,但其本身行徑也沒有什麼可指責的。“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讀書人自當不敬鬼神,為正朝綱,定民風,甚至要行駛驅除鬼神的行動。
在另一個時空的歷史長河中,歷來都不缺乏讀書人身先士卒,親自動手搗毀廟宇神像的事情。就因為他們立身正,念頭剛陽,所以不怕什麼報應非議。
而在這個時空,鬼神固然存在,但它們本就該遵循它們的原則規矩。那土地公洶洶而來,興師問罪,要用陰司法來定陽人的罪,簡直就是僭越,亂規而行,無非就是基層土地山神的鬼蜮伎倆,行那瞞上欺下之事。
有言道:小人似鬼,惡人猛於鬼。
這一次吳文才出面請人要來害陳劍臣,不折不扣就是惡人行徑。
其中或者存在聶小倩的誘因因素,但陳劍臣更加相信:有些麻煩,無論你怎麼躲避,都躲避不過的。
所謂禍從天降,有些禍事,就連你好生生地坐在家裡,也會忽然砸到你頭上來;又或者你在路上正走著自己的路,說不定也會惹到某些潑皮無賴看不順眼,跑過來給你一拳,或者一刀什麼的。
所以,面對麻煩時怨天尤人毫無幫助,只有凜然面對。
正氣浩然,至陽至剛,絕不會無原則的退讓寬恕。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唾面自乾,左臉被打了又伸出右臉去挨的,那是釋家佛門的主張;而《三立真章》的主張卻是“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剎那間,陳劍臣心中已有定奪,閉上眼睛,頓感到又凝練出了兩道正氣,當下知道自己的心志念頭,堅定剛毅的程度再次有所提高。
於是他邁開大步,打傘回家。
小義疑問:“主人,就這樣放過那卑鄙小人?要不,我們現在就闖入朝天觀,先把那什麼狗屁天師料理了!”
陳劍臣曬然一笑,雲淡風輕地道:“不急。彼不動,己不動;彼微動,己先動。”
對於他的話,鼠妖聽得稀裡糊塗的,雲山霧裡,難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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