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第3/4 頁)

走出來的夜白，他臉上的笑容已然消失，安靜淡漠得如同一幅畫，完美的，不沾煙火，不帶感情的畫。

候在金輦旁的素衣掀開了紗簾，恭謹的將他扶坐上去。

夜色裡，一行素衣，一座金輦，異常顯眼，卻又異常沉默。

夜白有些微微的眩暈。

當他聽到落月說出那句不要再來找我的話，他的神情依舊淡然從容，可是他自己卻很清楚的感覺到，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碎裂開來了。

原本平靜如水的心境，突然被重重的打破，掀起如同狂風暴雨般的浪潮，肆虐著他的心脈。

一點一點，一寸一寸，都泛著輕微而又尖銳的痛楚。

“夜白大人，我們現在去哪？”一個素衣低聲的詢問。

夜白慢慢的將身體斜倚在座輦上，用手輕輕的抵著額間揉捏，前所未有的疲憊，竟似要將他堅穩的心智摧毀。

“回宮吧。”

淡淡的聲音，不帶任何波動。

金輦被抬了起來，所有素衣足下踩了長劍騰空而起。

疾行中的夜風吹起了潔白的紗簾，輕柔的拂過夜白的臉頰，他輕輕的閉著眼睛，似是在假寐，腦海裡的畫面卻一幕幕的湧起來。

“少主。”

“夜白，你也來看書啊，真巧，我也是呢！”落月眨著大大的眼睛，對他輕輕的微笑，然後習慣性的坐在最角落的地方，將那些發黃的典籍立起來，然後偷偷的從書後面看著他。

夜白輕輕的掐指靜坐，引導著靈氣周身運轉，卻突然感覺到一陣溫熱的呼吸，是落月。

他幾乎想象得到她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趁他修術不能分神的時候努力的靠近他的臉，想要看得更清楚一點的模樣，很可愛的樣子，像一個瓷做的娃娃。

那時的自己，沒有情魄。

可是，他卻常常不自覺的被她影響，以致心神不定，提早收功，她看到了晨殤因收功過早昏過去的一幕，卻不知道他每次都強作鎮定，然後在走出門的那一剎那幾乎一頭栽在地上的痛楚。

他其實也有孩子氣的時候，逞強，不服輸，不願意讓別人看到自己也有脆弱不堪的一面。

夜白的黑髮揚了起來，將他如畫的容顏模糊的掩蓋起來，紫色的眼眸裡流溢著莫名的情緒。

那些原本以為並不重要的回憶，在此時猶如洶湧奔流的浪潮般盡數襲入他的腦海。

“夜白，我一定會打敗你的！”落月孩子氣的說道，卻做出一副很沉穩的樣子，她的手裡，還捏著那根滴著糖水的棍子。

她喜歡吃棉花糖，很喜歡，所以，夜白才會輕易的把數百顆晶石融成小小的一粒，藉由棉花糖打入晨殤的身體，讓原本就不堪一擊的晨殤被重重的擊傷。

原來，自己還是會愛的，只是，少了情魄……

她說，“夜白，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她說，“你喜歡不喜歡我，哪怕，一點點……”

她明亮的眼睛裡含著眼淚，卻倔強的不讓它們掉下來，她拔出了銀勾，使出自己最高明的劍法，可是，卻抵不過他彈指一揮。

她的眼淚盈盈欲滴的模樣，讓夜白想起來，莫名的心疼。

如果，如果當初的他有情魄，那該有多好。

“夜白，你不能死，你欠我一份愛！你怎麼可以死……”

夜白眼裡溢起了淺淺的波紋，帶著淡淡的暖意與溫柔。

被人愛著的感覺，原來是這樣好，好得連回憶起來的時候，都會有幸福的疼。

像是囤積了千年的冰雪，突然有一天融化了，變成了絹絹細水，可是，他已經適應了那種千年不變的孤寂與料峭，凌絕於萬物之上的傲然與冷漠，那樣溫柔細弱的流水，一路順崖而下，那樣多的斷崖與碎石，將它們撕得粉碎，濺起晶瑩如同淚珠的水霧，再重複匯流在一起。

那樣的愛意，綿遠而又痛楚，永無止境，迴圈不止。

夜白輕輕的捂上胸口，那裡的痛楚尖銳而又洶湧，似乎要破胸而出。

“你要怎麼樣才會喜歡我！”落月噙著眼淚卻強忍著不掉下來，努力的睜大眼睛看著他。

可是月兒，現在的我，要怎麼樣才能不喜歡你……

在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後，在我終於擁有了完整的心魄後，在我記起了所有的曾經後，你讓我，怎麼樣才能放得下你……

再次從冰焰床上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他沒有像之前那樣看見落月的臉，她擋在他面前，對伏珠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