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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腳下的影子似乎也特別短。大將軍第一次感覺自己的蒼老。
她是誰家的女孩?也許這點並不重要,從她白皙的膚色就可以看得出來,她有教養,沒經歷,肯聽話但想叛逆。再從她悽楚但多情的眼神可以看得出來,她當她自己是蔓葛,蕭劍僧就是她的大樹。——大樹,哼,大樹。在狂風暴雨面前,沒有誰是大樹。是了,蕭劍僧不是一向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嗎?但大將軍一直不知道他那出神入化的武功來歷。大將軍也沒有問,他一向只等部下向他坦白——要是部下不坦白,他就情願“沒有了”這個部下。可是蕭劍僧也一直都沒有告訴他。哼嘿,這棵大樹!
吃過了喝飽了的驚怖大將軍,忽然生起了一種燠熱難當的感覺。怎麼剛才沒吃飽麼?這靈機一閃使他省覺:既然他可以向七名結拜兄弟下毒,就算最信任的張無須和宋無虛也一樣有可能會向他下毒,他應當象注意一條枕邊的毒蛇一樣注意這件事。
可是這樣想並沒能忘掉剛才的一幕:那對金童玉女匆匆起來,整衽向他拜見。他們有沒有衣衫不整?他們臉上可有窘意?嘿嘿,她帶點張惶的眼色還是很好奇,還在謹見時偷偷看他哩!她還以為他不知道!她真是年輕到骨髓裡去,也美入骨子裡去。她的臉靨真是玉骨冰肌,剛剛成長的風情還帶有一種尚未長成的媚意——這樣的女子,經驗豐富的驚怖大將軍幾乎把他的指骨拗斷,把光頭搓熱了地想:衣服裡的一切必定甚為可觀吧?
從這一點他又跳想到剛才在桌畔那一堆堆一團團經宰割了的肉。
“該死!”他的臉肌抽動了一下,象給麻蜂叮了一下還是怎麼的,突如其來的咒罵道:“太陽怎麼這樣熱!”
其實院子裡的陽光不像是照下來:而是像失足跌死在那裡。
這時候,那小姑娘殷動兒正在問她所醉心的“大樹”:“他就是你說的大將軍啊?”
蕭劍僧點頭。
他的五官輪廓,就象用鑿子把多餘地方鑿去一般有力。
“他怎麼那麼臭?——”小姑娘說。
蕭劍僧幾乎沒跳了起來。
他急得一面“噓”了一聲一面用手去掩住那小姑娘的口。
——周圍沒有人,只有池水裡魚兒的吐泡聲,還有陽光寂寞,卻不象是灑下來,而是像一早就埋伏在那裡。
等到放了手,那從京城來的小姑娘還是咕噥著小聲道:“怎麼我看一點都不像是個大將軍?他臉色慘慘金金的,倒象個書裡戲裡的大盜。”
少年冷血 … 第六章 我竟這樣殺害自己的老友
“收拾”的行動加速進行。
“清理”已鬧得如火如荼。
夏天,竟有一場百密一疏的風雪來襲,而且比牛頭還大的冰雹,就只打落在“大連盟”總部的“朝天山莊”。
未久,山莊的家丁們又發現一隻比老鼠還巨大的蟑螂,帶領著成千上萬的蚤子,佔領了廚房。
“我想‘大連盟’出了叛徒,”驚怖大將軍鎮靜地說:“這是老天爺給我的警示。”
他說完這句話後三天,驚怖大將軍暴斃的訊息就傳了出來。
大家又驚又駭、既喜既疑:很多人都說,大將軍死前,身上已有掩飾不了的死屍臭味,所以死得合情合理。
他給人毒殺在他一向為自己準備停當的棺材旁,由愛將蕭劍僧親手收殮。聽說從他伏屍之處搬到靈樞之中,只要搬上來放下去就完事了。
——據說他的屍身臭得非要在棺邊鋪了足以種滿一座花園的茉莉。
可是茉莉的香味仍是衝不淡來憑弔的人慾嘔的感覺。
這時候,負責檢查大將軍的膳食和“朝天山莊”的保衛安全的張無須、宋無虛,一個嚇得馬上服鳩求死——豈料一時還死不去,痛苦之中,只有切脈自盡——但也還是一時死不了,結果是切斷了手腕,還要割斷自己的咽喉才能氣絕。另外一個只好拚命逃亡,終於給戴上魔像面具的蕭劍僧追殺於離朝天山莊一百九十里之外。
大祭的當天晚上,金、木、水、火、土五盟盟主,帶著疲乏、興奮的心情,開始在‘八逆廳”裡開始開閉門會議,討論誰才是新任總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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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龍無首,大家七嘴八舌,拍桌子摔椅子,還是討論不出一個所以然來,話題已轉到:“要是我當了盟主,一定要更換什麼‘三叛齋’、‘八逆廳’這些不吉祥的名字。”這種無聊的對答去了。
有人又聞到那熟悉的臭味了。
“莫非是大將軍回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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