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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溫潤男子,不只是在幾年前的佛手峰救下了我,賜予我和歡顏一段新生的歲月,即便是在兩個月之前還在為我的安危奔走西域,默默給我無聲的支援……
心中一陣抽痛,身體無法抑制地微微顫抖著,尖利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手心的皮肉,大滴大滴的淚水溢位眼眶,混雜著臉上融化的雪水,一顆顆跌落在厚厚的積雪之中,憑空沒有了蹤跡。
這是一個並不令人詫異的悲傷訊息,死亡早晚會降臨,只是來得竟然這般的快……
那一瞬,我忽然明白了淺薇夫人,她看似昏沉混沌,其實比誰都更加清楚,幾日之前她與夫君的分別,必定已成永訣!
天地之大,縱有無數人擦肩而過,熙熙而來,攘攘而去,可任是哪一個,都不再是他。
與這樣沉重的哀慟想比,生命便再沒有了重量,所以即便是身邊尚有幼兒,她仍舊放棄了離開洛陽,對於她那樣的女子來說,嶽仲景就是她生命的全部,如果他離開了,即使她可以苟活於世,生命中也不會再有一絲的陽光。
我想,對於展若寒的夫人邱蔚來說,也是一樣吧。
“雲娘,你說,我們是不是都要死了……”他揪著頭髮,渾身崩潰著戰慄不已,“一個月前姑母還在老家給我說了房媳婦兒,我還沒有見到人呢……老天爺,我不想死……”
“能不能活下去現在靠不得老天,唯有靠自己。”我慢慢鎮定下來,伸手拉起了他,才驀然發覺自己的指尖已經像冰塊一樣的沁涼。
“把眼淚擦乾,在夫人和翎少爺面前半點也不能表現出來,否則你就真的要了夫人的命了。”他的個子比我高了一大截,此刻卻像草原上風暴來襲之前受驚的小羊一樣,佝僂著身軀,眼底都是虛浮軟弱的淚光。
“這是我找來的草藥,馬上煎了藥給夫人灌下去,咱們府中有一處存貯菜蔬的地窖,你同李嫂馬上將夫人和翎少爺移到地窖之中,帶些乾糧進去,熄滅一切燈火,我會將院門從外面落鎖,無論外面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出來!如果有一線生機,我就會回來找你們!”
從懷中掏出那包草藥,塞到他的手中,敲響了大門,李嫂戰戰兢兢開了門,對她又交代了幾句,然後再度緊緊合攏大門,用銅鎖將大門鎖好。
我同顧南風馬幫中的西突厥人打過交道,清楚他們是何等的彪悍兇狠,安祿山身兼三鎮節度使,重兵在握,所轄地域早已經胡化,這些藩鎮計程車兵一旦見了血腥,便會像嗜血的胡狼,把骨子裡嗜殺的天性激發得淋漓盡致。
天寶十二月初二,安祿山叛軍自靈昌渡河,鐵騎踏破陳留,陳留太守傾城以降,當時在北郭城夾道投降的將士一萬餘人,皆被安祿山的番兵屠殺殆盡,聽得當時夾道中屍骨如山。鮮血淤積了一人多高。
曾經是帝京的洛陽地傑人靈,豐饒富庶,如狼似虎的叛軍覬覦已久,早已磨刀霍霍,爪牙畢現,這一番的生靈塗炭只怕會在繁華大唐盛世的史冊之上銘刻下永不磨滅的滴血封印。
騎在馬上馳騁,風拂動著我凌亂的鬢髮,玉白色的披風在風雪中飄飛,與漠漠白雪渾然一色,死神已經踏雪而來,看得見他蹁躚起舞的身影。
如果真的已經臨近生死的邊緣,那麼,放開所有,去找秦默吧,這是那一刻我心中唯一的想法,如果生而為敵,莫若死而相隨……
“留在我的身邊,否則雲笙,否則我無暇分/身保護你!”他曾這般對我說。
“待到大軍壓境之時,我自會回到這裡找你……”那是臨別之前我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一身戎裝留在城中的邱蔚,誓與夫君同生共死的夫人淺薇,殊途同歸,兩個大相徑庭的女子的選擇,忽然讓我明白了這世間真正的情感。
定鼎門,城樓上人頭攢動,刀光劍影,火把通明,喧囂的人聲壓制不住城牆之外不時傳來的胡騎的嘶鳴聲,安祿山的先遣部隊已然到達洛陽城下,越來越多的滾滾馬蹄聲如雷掣一般從遠處漸行漸近。
登上城樓尋找,城防上沒有人阻擋,大敵當前,城牆之上與身著紫紅色戰袍的官兵一起準備並肩作戰的,還有城中自發組織的百姓,皓然蒼首的老者,年方弱冠的少年,身體壯碩的婦人,形形色色,不停從城牆下向上面運送著滾木礌石,刀槍箭矢,還有人一桶桶提了水,順著城牆澆淋,期望夜間的寒澈凝水成冰,阻止叛軍攻城的腳步。
沒有秦默,他並不在這裡,扭頭下了城樓,狠狠抽了一記馬鞭,馬兒一聲長鳴,奮蹄奔向定鼎門西側的厚載城門,依舊是人聲鼎沸,眾人紛紛探出頭去俯望城下,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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