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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聲說。
“啊?”你扭頭挑眉看向我。
“那個背詩的時候。”
你嗤笑了出來。“喂,我好像打斷過你兩根肋骨吧。”
我點點頭。
“你不恨我嗎?”
我搖搖頭。“沒什麼好恨的。你喜歡惠美,被她甩了,生氣是正常的。”
你想了想。“當時好像挺生氣的,現在覺得我其實不怎麼喜歡她。”
我有點高興。“那……那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你瞪我一眼。“關你什麼事?!”
我緊張起來。“對不起。不……不能問嗎?”
你歪著腦袋想了想,一臉嚴肅地道:“有啊。我喜歡所有D罩杯的女人。”
我目瞪口呆。
你哈哈大笑起來。
文森,我永遠忘不了那個上午,我們在教室外一起罰站的時候你對我笑的樣子。你笑得多麼快活,但是笑意一點也沒有到達你的眼睛裡。你的笑,像眼淚一樣淌了一臉。
我看著你,難過得差點彎下腰去。
文森,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你的呢?我每天每天地看著你,聽著你的聲音,你是我見過活得最肆意快樂的人之一。在人聲喧鬧的走廊裡,在長滿綠草的操場上,在灑滿陽光的視窗旁。我看著你奔跑、打球、笑罵、呵斥、熟睡、煩惱。我第一次看到你的心。
文森,我愛你,我要你今生今世都不悲傷。
小誠。3月18日晚。
第 13 章
文森,你好哇。
今天我們來講一點歡樂的事情吧。
你記得那個老太太嗎?就是半夜丟了假牙嚇得我差點尿褲子的那位。昨天傍晚我在圖書室又見到她啦。我本來是想去找本書看看的,這裡什麼休閒活動也沒有,報紙雜誌也不大看得到,但是有一間不錯的圖書室,整排的白漆木製窗戶向南開,拐角處放了看起來有些破舊但是坐上去很舒服的米黃色沙發椅,頂上掛著翠綠的吊蘭,窗外就是鬱鬱蔥蔥的綠樹青山。最近天氣轉暖,在傍晚夕陽漫天的時候,可以遠遠地看到白色鳥群從淡紅的空中徐徐掠過。
我推門進入圖書室的時候,裡面暗暗的,只有最深處拐角沙發椅中間的茶几上點著一盞綠色罩子的舊檯燈,老太太和老頭子就對坐在這盞檯燈旁。屋子裡沒有其他的人,非常安靜,只有老太太緩緩的略帶沙啞的讀書聲。你一定猜想不到,她給他讀三國呢,正讀到第四回“廢漢帝陳留踐位,謀董賊孟德獻刀”。我站在門口,隔著層層的書架看到老太太架著老花眼鏡,花白的頭髮在腦後挽成一個髻,老頭子垂著腦袋端坐在她的對面,像個剛上學的小男生。燈光那麼弱,只在周圍投射出一個小小的昏黃的圓,剛剛好把他們兩個人包在裡面,一個也不能多,一個也不能少。老太太語調平平地念:“董賊逼我母子,皇天不佑!汝等助惡,必當滅族!” 我憋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老太太從眼鏡後抬起頭,對我眨眨左眼。我心神領會地點頭,輕輕帶上門出去了。
我原先以為他們素不相識,到了療養院之後才彼此產生了好感。沒想到兩個人已經結婚四十幾年了,孩子都生了三個,全住在國外。兒女本來要把兩位老人接到外國養老的,老太太死活不去,按照她的話來說:我們已經照顧你們幾個小兔崽子一輩子,剩下的時間是我們兩個老頭老太自己的啦。索性搬進個山清水秀的療養院。老頭子得了阿茲海默症,聽說前些年還好,這一年已經連人都認不出來了,常常坐著坐著突然講起年輕時抗美援朝打仗的事,然後著急地要找防空洞,怕美帝國主義的炮彈丟下來炸死人。劉醫生就把以前藏大白菜的地窖收拾收拾,連椅子褥子水壺餅乾都放進去,老頭一犯病老太太就領著他到“防空洞”躲炸彈,到了吃飯吃藥的時間,護士就敲著盆到地窖門口說:“警報解除啦,美國鬼子的飛機都走了,你們出來吧。”老太太就拉著老頭出來。
不犯病的時候,兩個人不是到院子裡散步,就是像昨晚那樣由老太太給老頭子唸書。老頭子一輩子最喜歡讀三國,連三國的評書和花鼓也喜歡,興致高的時候還能唱扯著嗓子兩句京戲《長坂坡》——“離了新野追兵緊,扶老攜幼奔江陵”——生了病之後就再也不開口了,但是每次老太太唸書的時候都豎起耳朵聽。老太太每天都要給他讀半章,有時候讀得累了就忍不住跳過去幾段,老頭子什麼也不說,就是從鼻子裡直哼哼,哼得人受不住了把跳過去的章節給他補上,他才心滿意足地半合上眼。老太太氣得逢人便說:“他哪裡痴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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