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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大朵的白花,層層樹影隨風起伏,如有生命的呼吸。
山風一掃纏綿數月的溼熱窒悶,吹得人遍體清涼,超出預料的美景吸引了心神,他毫不猶豫的撲下湖水鳧泳,數月未有的愜意。順手撈了幾條不知名的肥魚,渾身長滿了雪白的細鱗,腮上還有長長的須,樣式古怪,烤熟了滋味卻十分鮮美,香味飄得老遠。
他心滿意足的啃著魚肉,前方的樹林忽然有輕響,竹竿撥草的聲音越來越近,探出了一個佝僂的身影。
衣衫式樣一看即是普通村民,身後還揹著採藥的竹簍,粗衣赤足,黝黑而蒼老的臉上滿是皺紋,見鬼一般瞪著他。
轉了數日都沒見幾個人,正覺極度無聊,他努力表現友好,用剛學來的鳥語嗑嗑巴巴的表達並無惡意,甚至用上了手勢比劃,邀請對方和他共享篝火晚餐。
對方遲疑了好一陣才走過來,放下背上的筐,盤著腿在火邊坐下,拒絕了他遞過去的烤魚。
“真沒想到這裡有人,我還以為撞了鬼。”老人的舌頭很生硬,但說的分明是漢話,他聽得幾乎跳起來。
“你是漢人?”多日被迫說著半懂不懂的南越話,憋得幾乎吐血。此時遇到一個能說話的人,驚喜非旁人所能想像。
老人沙啞的笑了,滄桑的眼睛渾濁而世故,自然猜得出他為什麼反應過激。
“我在這裡五十年了,第一次碰到說漢話的人,都快忘光了。”
在這種鬼地方呆五十年,他佩服得五體投地。“你怎麼會來這裡。”
老人仰著頭思索,每一道皺紋都寫滿了回憶。“百年不遇的旱災,一村人餓死了大半,剩下的成了流民,隨著流浪到這裡,後來安了家,習慣了,也就不走了。”
“你能適應……?”他只覺不可思議,順手拍死了一隻大得嚇人的蚊子。
老人呵呵的輕笑,從竹簍裡翻出一株草丟入火堆,嫋嫋的輕煙飄散,徘徊在耳畔的嗡嗡聲迅速消失了。“天氣溼熱,容易生蚊蟻,外地人都受不了。本地人有一些偏門的辦法,這種草味蛇蟲都會避開。”
他歎為觀止的搖頭,不管怎麼說,今晚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今天的運氣令他十分滿意,繼續啃著肥魚填飽肚子。
老人望了他一眼,也從懷裡摸出乾糧裹腹。
瞟了瞟對方粗糙的米餅,他大方的再次送去脂香四溢的烤魚,老人卻不停的擺手,往後退讓。
“謝謝,這魚我們這裡的人是不吃的。”
“為啥?”他不解的眨了眨眼,如此美味卻不為人食,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有毒?”
見慣了各種奇怪的生物,不少看來正常的卻有劇毒,難道這個也……他驀然綠了臉。
恐懼太過明顯,老人忍著笑安慰。
“沒有毒,只是湖裡死過人,我們覺得不祥。”
他頓時鬆了一口氣,又覺著不以為然。
哪個湖裡沒死過人,就為這點理由放棄唾手可得的食物,大概也只有化外夷民才會如此愚昧。
看出他的不屑,沒有和異鄉的年輕人計較,老人平和而慈靄。
“你不覺得奇怪,這麼好的地方,我們寧肯擠在山底下淋雨受熱都不肯搬上來。”
這確實是個疑問,他立刻請教。
“這地方,有鬼。”
恰巧一陣陰風颳過,森森如浸冰水,火苗跳動的光影中,老人臉上的陰影極深,襯著鄭重其事的幾個字,險些讓他汗毛倒豎。
“老人家說笑了,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鬼。”他哈哈乾笑,平抑著自己的不安。
“你聽。”
他靜下來細聽,風颳過了冷月下泛著白光的殘垣,發出的聲音竟似哭聲,幽幽咽咽的悽怨,在密林中分外恐懼,想起沿途聽說的巫力亂神,使蠱下咒的詭密傳言,肌膚霎時爆起了一層顆粒。
“這只是石頭的聲音,哪有那麼怕人。”他心裡不安,嘴還是很硬。
“這裡死過好多人……”老人望著月夜下沉靜的湖面,感慨萬千。“數不清有多少,一國的女人都死在了這,湖上飄的全是屍體……我一輩子都怕,要不是為了採藥,我才不會到這。”
聽著沙啞而蒼涼的話,他頭皮有點麻,又不願相信。
“是不是誇張了一點,我走了這些天,近一帶根本沒幾戶人家。”
老人摸出了旱菸,在腳邊磕了磕,就著篝火點燃,煙氣緩緩升騰,滿布皺紋的臉也似隱入了迷霧。
“這裡原來是蒼梧國的王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