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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貨,再在這吵鬧,可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夾雜著怒斥,一個人連著個破舊的包裹被推出客棧門口遮風的厚厚棉帳子,狼狽的摔倒在雪地裡,滾了一身的雪屑和泥汙。
那人爬起來,顧不上自己身上髒穢,撲向門簾:“你們怎能如此不講理?搶了我的書去,叫我以後如何讀書習帖?快將我書還來,還來!”
簾後陡然伸出一隻腳,用力踹在他胸口,那人“咚”的倒在地半天爬不起來,簾後鑽出個五大三粗的店傢伙計,擼起袖子,齜呲怒向。
“你這賴賬的窮書生,自己不給房錢,倒還在這叫嚷起人家不講理了,自個欠了我們半月的房錢不說,怎的就活該我們要救濟白搭了?你那幾本破書,還抵不過這半月的房錢呢,要不是我家掌櫃的瞧著這天實在冷得慌,發了善心,還不扒了你的衣服,叫你光著身子滾蛋,哪裡還能囉嗦什麼!快給我滾,不要在這裡一身窮酸氣的黴了我們的門頭,再不走,可莫要怪我送你到河裡去洗洗你這愚腐的腦袋,讓你知道什麼叫講理不講理,快滾!”店傢伙計做勢揮了揮拳頭,滿臉橫蠻勁。
倒在地上的書生忿恨的瞪著店傢伙計,卻是敢怒不敢言,勉強撐起身子,拿起地上那個早已經被雪水汙了的破舊包裹,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滿是怨恨的看了眼狗眼看人低的店傢伙計。冷笑一聲,終有一日,他定要讓這家店、這個人付出今天羞辱他的代價!
轉身蹣跚的離開,那店傢伙計才罵罵咧咧的轉身回到簾後,路上行人行色匆匆,誰也沒有多看一眼這走在風雪中的書生。他身上的衣著單薄,難以抵禦此時嚴酷的寒冷,不禁愈加蜷縮身子,渾身哆嗦,顫抖著在風雪中漫無目的的走著。
江淳誨心裡苦澀,十年寒窗苦讀,遠離家鄉赴京趕考,本以為以自己滿腹經綸,定可榜上有名,從此一展雄心抱負,為自己留個名聲彰世,以耀門楣,孰料,卻是名落孫山。
出身寒門,家境貧困,為供他進京赴考,早已經是家徒四壁,舉家食粥,債臺高累,現在落榜無名,怎有顏面回去見家中殷殷期盼的父老?隨身盤纏漸盡,走投無路下,想起家鄉有一同鄉族親,精於丹青,妙手馳名,十里八鄉里也是小有聲譽,數年前入京謀生,被一戶官宦人家瞧上了眼,聘為家中小姐公子習畫的老師,據說混得不錯,那家官宦的小公子,現下更是名聲顯赫,他就是如今把持朝政,權勢熏天的當朝右相——檀紫衣。
尋思著投靠族親去,就算不能在檀相面前為他置言謀得一官半職,亦能暫解他盤纏即將告盡的窘困,讓他在京中可有一處落腳地,好安心用功苦讀,待來年的開考,他再奮搏一次。厚著顏面上了右相府,求見,誰知說是沒有這麼個人,急得苦苦哀求,那門房去問了半天,才回話說,總管說,這人,早在幾年前就離開相府了。
頓時陷入無助的困境,百般苦思,卻是黔驢技窮,枯住客棧數日,處處摳省,還是錢物花盡,也欠下了店家的房錢,才在這寒冷難耐的深冬,被如此不留情面的趕出來,像只喪家之犬般的狼狽不堪,真是失了讀書人清傲的尊嚴。
愁苦蔽眼難散,剛才雖發下心願,終有一日要那狗眼勢利的店家悔恨侮辱了他,可是,現在面對望不見希望的絕境,走投無路,剛才的想法是即諷刺又可笑,落魄如他,連今夜的吃飯落腳都是未知數,又能拿什麼來翻身,又憑什麼去要人家好看?
不過是生活碾軋下,無力改變命運的低層小人物的痴心妄想而已。
渾渾噩噩的走著,悵惘絕望,不知不覺來到神武湖邊,眺望掩在紛飛大雪中的湖面,蕭澀冷寂,浩瀚湖面,曠目展闊的水面,淼淼森森寒,雖沒有凍住,但還是透著股欲徹欲極的寒冷,鎖得人愁愈深。
唉聲嘆氣,長嘆短噓,江淳誨抱著爛包裹左右思量,真真是沮喪到極點,莫不如一縱身跳進這湖裡,死了倒乾淨,省得進退都是無望的窘困。
“這位公子,怎麼穿得如此單薄的站在這裡迎著湖風吹,莫不是嫌這天還不夠天寒地凍的,練身板子呢?還是說,遇到了什麼愁人的事?”妙悅婉麗的聲音,挾著嬉笑的飄來,在風雪中,竟有化去寒冷暖沁人心的魅力。
江淳誨茫然望去,一艘精美小巧的畫舫悠悠盪盪的駛過來,雕千層菡萏紋的窗欞,輕輕的推開一絲縫隙,那聲音正是從窗後傳來。
小舫停在他面前,織著鶴魚紋的重錦裹裡的艙簾掀起,一個秀麗的婢女走出,站在舫前甲板,撐開一把繪白梅圖的青桐骨油紙傘,得體的恭敬請禮:“公子,我家小姐瞧你一身風寒侵身,想請你上船喝杯茶暖暖身,不知可否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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