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部分(第2/4 頁)
“我……”
“陪我看個日出吧。”崔景鈺挪了挪身子,同丹菲並肩坐著。
丹菲腦子裡關於逃走的念頭霎時煙消雲散。她冷靜了,與崔景鈺並肩一起坐在樹杈上,眺望清晨的原野。
起床的宮人越來越多。營地處升起炊煙,飄來食物的香氣。
朦朧的晨光中,河水泛著粼粼波光,如同撒滿碎鑽。
草林之間的那片輕霧隨風飄到了河面上空,對岸的景色朦朦朧朧。天空漸亮,晨光柔和地將露水染成了了橙紫色。他們像置身在一個將醒未醒的夢境之中。
四野本一片寂靜,早起的鳥卻拉開了歌喉。先是兩三隻在枝頭鳴叫,隨即有越來越多的鳥兒加入了進來。婉轉清越的歌聲此起彼伏,匯成了一首輕快明媚的樂曲。
東邊的天空朝霞似火,就像整座山都在燃燒。
兩人的面孔都在彼此視線中逐漸清晰,臉龐上柔軟的絨毛染著橙色的霞光。霧氣飄過河,浸入這邊的林地,將灌木,蘆葦籠罩。
一輪旭日從群山的背後躍出,耀眼的光芒照亮山川大地,也照亮了依偎在一起的兩個年輕人。
霧氣散去,再也沒有什麼可以遮擋。最靜謐、最私密的時刻,已經過去。
“我該回去了。”丹菲啞聲開口。
“嗯。”崔景鈺應了一聲。
兩人從樹上溜了下來。
崔景鈺弓著腰在草叢裡找了一陣,把丹菲掉的鞋子找了回來。丹菲匆匆把鞋穿上。
“我……”丹菲欲言又止,“我會努力的。”
說完,她又想咬舌頭。這說得是什麼廢話?
“我知道你會盡力而為。”崔景鈺凝視著她,語氣低沉而平和,“但是我更希望你能保護好你自己。我需要你效勞,卻不想踏著你的血前進。”
丹菲鼻子忽而一酸,點了點頭。她望了崔景鈺一眼,提著裙子小跑而去。
賀蘭惑言
帝后用了早膳,起駕回了大明宮,一切看起來都很平靜。只有太子這日並沒有來請安。
太子妃的解釋是,太子昨夜喝了酒,夜深露重又著了涼,早上便有些起不來。聖人派了御醫去看病,韋皇后也裝模作樣的送了些藥。
丹菲留意到,韋皇后、安樂公主,和上官婕妤等人,聽到太子生病的訊息時,都露出隱隱竊喜的神色。那是看著獵物進網的得意之色。
丹菲以為,依照太子的性子,必定會鬧出來。不料一連等了數日,宮中風平浪靜,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
太子過了兩日病好了,又照常過來給韋皇后請安,姿態恭敬,拘謹呆板,同往日也沒什麼不同。而韋皇后對太子夫婦如往常一般不冷不熱,偶爾挑揀一點小事訓斥兩句,讓兩人十分為難。
這種場景,丹菲以前在林中狩獵時見過。那是勢均力敵的兩個野獸在對峙,弓背伸抓,緊緊盯著對方,就看誰最先忍不住撲上去。
旁人不知情,自然感覺不到這股緊張的氣氛,反而覺得皇后和太子關係緩和是個好事。丹菲平日裡舉止如往常一般,該做什麼還是照做。韋皇后未必不懷疑她將詔書的事告知了李隆基。然而李隆基毫無反應,倒讓韋后等人琢磨不清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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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衛佳音,竟然還平安無事。韋皇后有一次問起她來,太子妃說她患了病,已送出宮養病。韋皇后聽了也不過囑咐衛佳音好生養病罷了。小小的一個太子昭訓,能得到皇后特別關注,旁人還當衛佳音是走了大運,要得寵了呢。
不過丹菲以為,太子既然將衛佳音保了下來,且不論他是為了子嗣,還是寵愛,他此舉,都在向韋皇后表明,自己已知道假詔書之事,且已經有所準備了。
甚至,若太子臣服於皇后,就應當將衛佳音獻出來,任由韋皇后處置。他保全衛佳音,已是隱約向韋皇后宣戰。
思及此,丹菲就越發覺得緊張。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進入了一年之中最炎熱的三伏天。往年帝后不是去九成宮,就會去終南山避暑。而今年,韋皇后連宮外的別院都不去,一直待在含涼殿中。
夏夜悶熱難眠,天空中悶雷陣陣。丹菲有時半夜醒來,便依在窗前,眺望雲層中偶爾掠過的閃電。
一場可以遇見的大變革醞釀到了最頂峰,就如同盛夏時節的雨雲堆積壓頂。電閃雷鳴,狂風陣陣,一場鋪天蓋地的暴雨即將降臨。
而這一場暴雨,將徹底洗刷整個長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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