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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傷其類的悲涼。
她記憶最深的,是段寧江在女學裡錦衣華服、高貴矜持模樣。刺史之女,乃是沙鳴一地身份最尊貴的女子,又青春貌美,怎麼不驕傲?
記得她一顰一笑都很是講究,時刻謹慎自持,生怕損了自己名門貴女的身份。如此的精燴細食地養著,奴婢環侍地長著,尊榮金貴地呵護著,才養出這麼一位端莊嬌貴的華族閨秀,最後卻是要這般潦倒狼狽地死在古廟茅席之上。
這怎能不叫人嗟嘆?
恍惚中,手中冰涼的手掌將她反握住。丹菲回過神,對上段寧江一雙清醒的眼睛。
段寧江蒼白的臉上騰著兩片不正常的紅暈,精神卻是極好。丹菲看著,心猛地一沉,知道她這是迴光返照。
她腦子頓時有些亂,一下想到昔日幾個女孩在女學裡無聊鬥嘴的片段,又想到段義雲朝她淺淺微笑的面孔,不知道說什麼的好。
段寧江倒是很淡然從容,笑了笑道:“平日在女學裡,我總有些瞧不起你。沒想最後,卻是要勞煩你一回。很是慚愧。”
丹菲也苦笑,道:“那都不過是些小孩子的痴鬧玩耍罷了,如今國破家亡,那些芥蒂反而不值得一提。我們同窗一場,你有什麼事,儘可囑託我。我盡力而為。”
段寧江緩緩點了點頭,道:“原本怨恨老天,教我命薄如斯。可人生最後這一日能遇到你,卻又是我的好運。我已是不行了,卻有你,也只有你,能幫我完成這個事。只是此事責任巨大,又充滿艱難險阻……怕你有個萬一,倒是我拖累你了。你……可願意?”
丹菲皺眉,心裡已經隱隱估計出了幾分。段寧江所放心不下的,自然是上洛王韋溫之事了。
“你就這麼信任我?”丹菲苦笑,“不怕我轉頭就拿著這些東西去投奔韋溫,換取榮華富貴?”
段寧江堅定地搖了搖頭,深深凝視著丹菲,道:“你不會。你有俠義之氣,巾幗之風,斷不會作出此賣之舉!況且……況且,為送這份東西出城,我阿兄可是送了命的!你,忍心讓他白死麼?”
丹菲靜默,緊抿著唇,雙目幽深地盯著段寧江。
段寧江卻是知道,她被說動了。這個賭沒有壓錯。
丹菲神色肅然中,卻有些掩飾不住的哀傷。這教段寧江想起,段義雲偶爾來女學接妹子放學時,丹菲望著他時,露出來的那種儒慕景仰的神色。段寧江當初還暗自譏笑過這曹丹菲真是痴心妄想。沒想現下,她卻要利用這感情,來求丹菲出手援助。
良久,丹菲才低聲道:“你要我如何辦?”
段寧江把一枚核桃大的玉牌交給丹菲,“這是我祖父在我出生時送我的玉牌,家中親人都認得。勞煩你將我的骨灰送到我姑母的婆家崔家,他們會替我安排後世。”
“父親在事發之前就先行將那些證據送往了長安。”段寧江又道,“我本有一個空心鐲子,花紋和這玉牌是一樣的,裡面有一封我父親的親筆信。憑藉這封信,去長安尋我乳母朱氏,可取一個包裹。包裹裡乃是一批陳茶,那份證據就藏其中。”
丹菲看著她光禿禿的手腕。
“鐲子……被衛佳音逃走的時候奪去了……”段寧江苦笑,“所以,你若有機會再見到衛佳音,儘量將那鐲子奪回來。然後將它交給一個人。”
“誰?”
段寧江道:“我有個表兄,喚作崔景鈺。你們兩人見過的。”
“崔景鈺?”丹菲十分意外,語氣相當嫌棄,“圍城那日我見過他。他當時在殺敵……好吧,算上這一出,他倒不算太紈絝。”
段寧江苦笑,“我這表兄心高氣傲,人卻不壞。他若有冒犯你之處,我替他賠個不是。”
丹菲哪裡好意思讓個將死之人賠禮道歉,忙道:“不過一點口角,當不得什麼。你要我把信交給他?他人在何處?”
“我同他一起突圍出城的,無奈兵荒馬亂,把我們衝散了。不過我們有過約定,若是失散,他會在原州泰安樓等我。他雖然有些清高孤傲,可為人品端方,值得信任。你替我對他說,他答應送我的崑崙奴……我怕是……見不到了……”
這話含著無限不捨與寥落。丹菲無語,段寧江自己則終於落下淚來。
“你放心。”丹菲堅定道,“我既然已答應了你,便會一定做到!”
“我信你。”段寧江氣息漸弱,抓著丹菲的手不放,道,“我阿兄……很是欣賞你的……只可惜……可惜……”
丹菲見她眼神開始渙散,暗叫一聲不好,忙道:“你且堅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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