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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牧將人揪起來扔在地上,抬頭瞥他們一眼,低頭點菸。這麼一看,剛剛那頭擇人而噬的獸彷彿只是錯覺。小狼崽子衝過去一把抱住方牧的腰,死死地抱住。方牧不由自主地皺眉,頗為嫌惡地將他拎起來丟到一邊,沒事兒人似的拍拍手說:“好了,回家睡覺。”
一路上,方措不時地偷偷打量方牧,還是那個方牧,吊兒郎當喜怒無常,對著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混蛋依舊,可方措又隱隱覺得,在那樣的表象下,還有另一個方牧。他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兒喜歡方牧了,但他不知道方牧會不會喜歡他。
第六章
比起方牧這個不負責任的監護人,老五顯然比他更像樣。這胖頭魚媳婦兒還在他丈母孃那住著,就先操起了慈父的心,惦記著要給方措的考試獎勵,挑了個星期六提著一盒變形金剛的套裝上門了。
方牧那牲口不在,方措給開的門。老五熟門熟路地進了屋,擺著領導的款兒先給視察一遍,瞧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屋子,老五的鼻子一酸,感動得差點沒給掉下淚來,欣慰地想,總算是有點兒“家”的樣子了,再看向白白淨淨眉清目秀的方措,目光就有點複雜。
老五不知道方牧打哪兒弄來的這麼大的崽子,他插科打諢真真假假問過幾次,方牧不肯說,他那脾氣又臭又硬,老五也沒奈何。老五其實是不同意方牧養方措的,養孩子哪是一件簡單的事兒啊?可現在想想,也許這孩子真跟方牧有緣分呢,至少他讓方牧不再像個無根的浮萍似的,無著無落的。
方措秉持著基本的待客之道,給老五倒了一杯白開水。把從未在方牧這兒受過這待遇的老五感動得不行,看方措的目光就跟看自己兒子似的,“寶貝兒,別忙活了,過來看看,這禮物你喜歡嗎?”
方措的目光落到變形金剛上。老五知道這崽子很有原則,沒方牧發話,輕易不拿別人的東西,乾脆將東西塞到他懷裡,唸經似的給他洗腦,“拿著拿著,你胖子叔叔跟別人是一樣的嗎?胖子叔叔給的任何東西,你都可以拿,不信你去問你叔。跟你說,你胖子叔叔跟你叔是這個——”他豎起一個大拇指,神氣活現地說,“鐵打的兄弟,過命的交情!
見小孩兒好奇純白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老五被壓抑的表演慾膨脹到了極點,眉飛色舞道,“你年紀小,不知道,當年你胖子叔叔和你叔那是號稱喋血雙雄,書包裡藏一根鐵棍兒,放了學就在焚化廠的小樹林裡邊跟人火併,你叔打架最猛,單槍匹馬就敢挑十幾人。有個慫貨,吃了虧不敢找你叔,叫了家長告到學校裡。他老子坐了兩年牢,剛放出來,提把菜刀衝到校長室,揚言要宰了你叔。當時你叔舉起一條凳子腿,就往自己腦門上砸,那血,嘩啦啦的跟噴泉似的,可嚇人了,老師全嚇蒙了。你叔面不改色用手一抹,眼睛都沒眨一下,盯著那傻逼的勞改犯,說,‘你丫有種就弄死我,弄不死我我他媽總有一天弄死你’……”
遙想從前,老五跟原地滿血復活似的,一不小心,就把方牧當年作為一箇中二病重度患者的光榮歷史全給抖落了,回過神,看見小崽子全神貫注的神情,一雙烏溜溜的眼睛跳動著興奮和緊張的火焰,一拍腦袋——完了,壞菜了,好好的一孩子,可別被帶上了歪路,孩子他叔能把他當柴劈了,趕緊欲蓋彌彰地咳了幾聲,亡羊補牢,“當然,打架是不好的,好孩子都不應該打架。那個,你還是應該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以後出人頭地,當科學家,當宇航員,掙好多錢孝敬你叔。”
可惜,老五的那些充滿誘惑力的血腥字眼已經化作一道道流光飛入方措的腦海中,織成光怪陸離引人遐想的江湖夢。
病床上的女人安靜地睡著,好像連呼吸都沒有,像一具屍體。因為生病,兩頰深深凹陷,兩道法令紋深得如同刀刻上去一般,即便是睡著,也能夠依稀窺破女人嚴苛的性格。一頭燙染過的捲髮因為長期沒有打理而失去了光澤,如同稻草一樣堆在白色的枕頭上,髮根不知何時已變成了灰白色。她已經老了。
方牧驀然意識到這一點。他站在病房外面,隔著門上的玻璃窗看著,心情說不上是難過還是什麼,他想他是天生涼薄。
醫院的味道總是不那麼令人舒服,方牧轉身離開了病房。走廊裡空蕩蕩的,只有一個護士攙著一個小老太太慢慢地走著,老太太拉風箱似的喘息聽起來像是死神的召喚。方牧低著頭,一邊走,一邊渾身上下地找煙。一個提著保溫瓶的男人與他擦肩而過,朝方牧來時的方向走去。
方牧終於找到了煙,看見電梯門剛好開了,趕緊走進去。那提保溫杯的男人忽然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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