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部分(第3/4 頁)
出一步,槍聲響了。子彈從他頭髮上擦過,打到了後面的牆上。他站住了,輕輕地笑了起來:
“讓黃蜂給螫了一下!直接瞄準腦袋……這是什麼?血!”他掏出手帕來擦血,從他右邊的太陽穴上流下很細的一縷鮮血;大概子彈稍稍擦傷了頭皮。杜尼婭放下手槍,望著斯維德里蓋洛夫,與其說是感到恐懼,不如說是感到驚訝,大惑不解。她似乎自己也不明白,她做了什麼,發生了什麼事情!
“有什麼呢,打偏了!再開一槍嘛,我等著,”斯維德里蓋洛夫輕輕地說,一直還在冷笑,不過神情有點兒憂鬱,“這樣的話,在您扳槍機以前,我就會抓住您了!”
杜涅奇卡顫慄了一下,迅速扳了槍機,又舉起手槍。
“別來糾纏我!”她絕望地說,“我發誓,我又要開槍了……
我……打死您!……”
“咽,有什麼呢……只有三步遠,不會打不死的。哼,要是您打不死我……那麼……”他的眼睛閃閃發光,他又向前走了兩步。
杜涅奇卡開了一槍,槍沒有響!
“子彈沒裝好。沒關係!您手槍裡還有底火。您把它擺正,我等著。”
他站在她面前等著,離她有兩步遠,懷著異常堅定的決心,兩眼發紅,用充滿情慾而又憂鬱的目光直瞅著她。杜尼婭明白,他寧願死,也不願放走她。“真的……真的,只有兩步遠,現在她當然會把他打死的!……”
她突然扔掉了手槍。
“扔掉了!”斯維德里蓋洛夫驚訝地說,深深地舒了口氣。彷彿有個什麼東西一下子從他心上掉下來了,也許這不僅僅是對死亡的恐懼;而且這時候他也未必會感覺到它已經消失。這是擺脫了另一種更悲哀、更憂鬱的感覺的心情,他自己也不能完全確定,這究竟是一種什麼感覺。
他走到杜尼婭跟前,用一隻手輕輕地摟住了她的腰。她沒有反抗,但全身像片樹葉樣簌簌發抖,用懇求的目光看著他。他本想說什麼,可只是撇了撇嘴,什麼也說不出來。
“你讓我走吧!”杜尼婭懇求說。
斯維德里蓋洛夫顫慄了一下:這個你字已經說得和剛才有點兒不一樣了。
“那麼你不愛我?”他輕輕地問。
杜尼婭搖搖頭,表示拒絕。
“也……不會愛我?……永遠不會?”他絕望地低聲問。
“永遠不會!”杜尼婭低聲回答。
斯維德里蓋洛夫心裡發生了一場短暫的、無言的激烈鬥爭。他用一種無法形容的目光瞅著她。突然他放開手,轉身很快走到窗邊,在窗前站住了。
又過了一會兒。
“這是鑰匙!(他從大衣左面的口袋裡掏出鑰匙,放到身後的桌子上,沒有回過頭來,也沒看著杜尼婭。)您拿去;趕快走吧!……”
他執拗地望著窗外。
“快點兒!快點兒!”斯維德里蓋洛夫反覆說,一直還是一動不動,也沒回過頭來。但是,可以聽出,在這聲“快點兒”裡帶著某種可怕的語調。
杜尼婭明白這語調意味著什麼,趕緊拿起鑰匙,跑到門邊,迅速開啟房門,從屋裡衝了出去。不一會兒,她像發瘋似的,已經不能控制自己,跑到運河岸上,朝×橋那個方向飛奔而去。
斯維德里蓋洛夫在窗前又站了大約三分鐘光景;最後才慢慢轉過身來,朝四下裡看了看,用手掌在前額上輕輕地摸了一下。一個古怪的微笑使他的臉變得很不自然,這是可憐、悲哀、而又無可奈何的微笑,這是絕望的微笑。血染紅了他的手掌,這血已經幹了;他惡狠狠地看了看這血,然後把一條毛巾浸溼,擦淨自己的鬢角。被杜尼婭扔掉、落到門邊的那支手槍突然闖入他的眼簾。他把它拾起來,仔細看了看。這是一支可以裝在衣袋裡的老式三發小手槍;裡面還有兩發子彈和一個火帽。還可以發射一次。他想了想,把手槍塞進衣袋,拿起帽子,走了出去。
!
六
整整這一晚上,直到十點,他是在各個小飯館和那些藏汙納垢的地方度過的,從這個地方出來,又到另一個地方去。在某處找到了卡佳,她又在唱另一首低階流行歌曲,歌中唱的是某個“下流坯和暴君”,
開始吻卡佳。
斯維德里蓋洛夫請卡佳喝酒,也請一個背手搖風琴的流浪樂師、歌手們、跑堂的、還有兩個司書喝酒。他所以要和這兩個司書打交道,說實在的,是因為他們兩個鼻子都是歪的:一個歪到右邊,另一個歪到左邊,這使斯維德里蓋洛夫覺得十分驚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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