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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自己,有一次開玩笑說,就是單為了這一點,她也會嫁給彼得·彼特羅維奇。她真是個天使!現在她不附筆給你寫什麼了,只叫我附帶寫上兩句,就說,她有那麼多、那麼多話要對你說,現在卻無法執筆,因為書不盡意,幾行字只能使她感到心煩意亂,怎能說盡心中的千言萬語;她叫我代她緊緊擁抱你,無數次吻你。不過儘管說不定我們不久即將見面,我還是要在近幾天內儘可能多給你寄些錢去。現在因為大家得知杜涅奇卡要嫁給彼得·彼特羅維奇,所以我的信用也突然提高了,我肯定知道,阿凡納西·伊萬諾維奇現在會信任我,以養老金作抵押,甚至肯借給我七十五盧布,那麼我就也許能給你寄去二十五或者甚至三十盧布了。本想再多寄些,但我為我們旅途的開支擔心;儘管彼得·彼特羅維奇心地那麼好,分擔了我們一部分赴京的費用,主動提出,我們托執行李和一隻大箱子的費用由他負擔(設法託那兒的熟人辦理),可我們還是得考慮到達彼得堡以後的開銷,到了那裡,不能身無分文,至少頭幾天得有錢用。不過我和杜尼婭已經把一切都精確計算過了,原來路費花不了多少。從我們這兒到火車站總共只有九十俄裡,為防萬一,我們已經和我們認識的一個趕車的莊稼人講好了;在車站,我和杜涅奇卡可以坐三等車走,這樣也就十分滿意了。所以,也許我寄給你的不止二十五盧布,而八成能設法寄去三十盧布。不過,夠了;兩張信紙全寫滿了,再也沒剩下地方了;我們的事情真是整整一篇故事;是呀,多少事情全都湊到一塊兒了!而現在,我親愛的羅佳,擁抱你,直到不久我們見面的時候,媽媽為你祝福,願上帝保佑你。你要愛杜尼婭,你的妹妹,羅佳;要像她愛你那樣愛她,你要知道,她對你的愛是無限的,勝過愛她自己。她是天使,而你,羅佳,你是我們的一切——我們的全部希望,全部指望。只要你幸福,我們就也會幸福。你向上帝祈禱,羅佳,你是不是仍然相信創世主和我們救世主的仁慈?我心裡真感到害怕,最近時髦的不信教的思想是不是會降臨到你的頭上?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要為你祈禱。你要記住,親愛的,還在你的童年,你父親在世的時候,你常坐在我膝上含糊不清地念禱詞,那時候我們大家多麼幸福啊!別了,或者最好說,再見!緊緊擁抱你,無數次地吻你。
終生愛你的
普莉赫裡婭·拉斯科利尼科娃。”
①東正教規定,只能有開齋期舉行婚禮,齋期內不得舉行婚禮。
②聖母升天節在俄歷八月十五日,節前有兩個星期齋期,從舊曆八月一日至十五日(新曆八月十三日至二十八日)。
從拉斯科利尼科夫一開始看信起,幾乎在看信的全部時間裡,他的臉上一直掛滿淚珠;但是當他看完以後,臉色卻變得慘白,由於抽搐,臉都扭歪了,一絲痛苦、懊惱和惡狠狠的微笑掠過他的嘴唇。他把頭倒在很薄的破枕頭上,思索起來,想了很久。他的心在猛烈地跳動,思想也如波濤一般激烈地翻騰。最後,他感到在這像大櫥或箱子、牆紙已經發黃的小屋裡又悶又熱,憋得透不過氣來。思想和視線都要求廣闊的空間。他一把抓起帽子,走了出去,這一次已經不擔心會在樓梯上遇到人;他已經把這回事忘記了。他穿過B大街,往瓦西利耶夫斯基島那個方向走去,彷彿急於去那裡辦什麼事,但是走路時習慣地不看道路,而是喃喃地自言自語著,甚至說出聲來,這使過往的行人覺得十分奇怪。有許多人把他當成醉漢。
!
四
母親的信讓他痛苦到了極點。但是關於信中最主要、最基本的一點,就是他還在看信的時候,也連一分鐘都沒懷疑過。最主要的實質性意見已經在他頭腦裡形成,而且完全決定了:“只要我活著,這門親事就不會實現,讓盧任先生見鬼去吧!”
“因為這事是顯而易見的,”他自言自語,嘟嘟囔囔地說,同時得意地微笑著,滿懷憤恨地預祝自己的決定必定成功。
“不,媽媽,不,杜尼婭,你們騙不了我!……她們還要為沒徵求我的意見,沒得到我的同意就作了決定向我道歉呢!可不是嗎!她們以為,現在已經不能破壞這門婚事了,可是咱們倒要瞧瞧,——能,還是不能!藉口是多麼冠冕堂皇:‘彼得·彼特羅維奇是這麼一位大忙人,所以得趕快舉行婚禮,越快越好’。不,杜涅奇卡,我什麼都看得出來,也知道你打算跟我講的那許多話是什麼內容;也知道你整夜在屋裡踱來踱去想些什麼,還知道你跪在媽媽臥室裡那個喀山聖母像①前祈禱什麼。去各各地②是痛苦的。嗯……這麼說,已經最終決定了:阿芙多季婭·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