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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文縐縐的兩個人不再文縐縐地彼此恭維、試探,蘇丹虹才笑著看向楚留香,對他道:“門下蘇州的產業有些賬目不甚清楚,掌門便叫我這個閒人來這裡動動腦筋。小原莊主怕我應付不來,就特意陪著我。”
楚留香笑了笑,點點頭,而後雙眼盯著蘇丹虹的臉龐、脖子上繞了一圈,然後欣慰地笑道:“看來你真是強壯了不少,想必安息春已經被你解了。”
蘇丹虹“嗯”了一聲,隨即看向身邊的少年,感激道:“若非小原莊主出手,恐怕你已見不到我了……”下半句話他說得清清淡淡,卻叫楚留香與初認識的胡鐵花心神一緊,兩人不禁用一種微微擔憂的神情看著這個竹竿一樣瘦高的少年。可是蘇丹虹隨即又將話題岔開來,輕鬆地笑道,“但是這些都已經過去了!”
但是他越是用輕鬆平常的口吻淡化這件事的嚴重性,別人反而越發明白他的體貼與懂事,為他感到揪心不已。
只是他說著說著,話鋒陡然一轉,突然頑皮地對楚留香眨了眨眼,道:“何況,就算我身上的安息春還在,你身上的香料卻已換了,我們之間的交往再也不會有阻礙了,不是嗎?”蘭花幽香在男人來說還是顯得悶騷了些,但是楚留香身上的這點變化,卻叫他意外,也叫他不能不為之高興雀躍!
胡鐵花立即大驚小怪道:“我就說老臭蟲你怎麼換了香料,原本還以為你破了產,買不起昂貴的鬱金香,只能用中土的蘭花香,卻原來……原來……”胡鐵花說著說著便說不出話來,因為他忽然覺得站在原隨雲肩膀上的那隻怪鳥,正用一種很冷很冷的目光瞪著他——這可一定是錯覺,一個畜生怎麼會有這麼生冷、充滿恨意的眼神呢?
相比之下,這畜生的主人,名叫原隨雲的儒雅少年只溫溫和和地站在那裡,微微垂目,嘴角含笑地聽著他們說話,就算是胡鐵花也覺得這人實在可稱上“斯文有禮”四字!
楚留香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摸了摸鼻子。他的確換了香料,像他這樣的人是絕不會為了一味香料而放棄與一個朋友親近的機會的!
他自覺這樣做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最多證明他很重視蘇丹虹這個少年朋友罷了!但是在蘇丹虹親口說出這件事情,並向他眨眼睛的時候,他忽然就心虛了起來,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
這感覺可真不好受。
別人雖然聽不出蘇丹虹最後那句話中的特別深意,他卻是一聽就領悟了的!
但他總不好當著胡鐵花與原隨雲的面,去逼問這少年為何要這樣說,反而只能不好意思地朝對方笑一笑。
蘇丹虹竟也沒有說什麼,也只是朝他笑一笑,而後說道:“現在天色已經不早,我與小原莊主正準備回去。”他輕輕地笑了一下,繼續道,“我們現在就住在太湖上,香帥若有空還望三天內能到太湖上一見。”
楚留香嘴角的笑意稍稍淡了一些,他問道:“三天後你們就要走了麼?”
蘇丹虹笑道:“那倒不是,只是我的兩位朋友三天後就要離開蘇州城遠行了,但是我卻希望你能幫他們一個小忙。”他並沒有說那兩個朋友是誰,也沒有具體說明請求楚留香去做的是什麼事情,楚留香卻大約已經猜了出來。
據蘇蓉蓉所說,一年前擁翠山莊一行後,蘇丹虹因為救下了李玉函夫婦的性命,因而與他們的關係變得非同一般,這對夫妻時常會去華山派中看望蘇丹虹。
想必,蘇丹虹是希望他能替這對苦命鴛鴦向李觀魚求求情,讓他們重回家族。而楚留香本身對這兩個珍視彼此的愛侶是十分同情的,因此這個忙他是一定要幫的。
胡鐵花似乎覺得他與蘇丹虹聊得還不夠多,兩人的感情也應該還能更深厚一些,因此隔天就拖著楚留香去了太湖。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蘇丹虹與原隨雲竟真是住在太湖之上,住在一艘看上去十分精緻華美的畫舫上。
這畫舫卻離岸很遠,幾乎有五十丈那麼遠。
這麼遠的距離,就是如楚留香,胡鐵花這樣的輕功高手,想要不借助船隻,憑著一口真氣也是不能飛渡過去的!
胡鐵花不禁有些洩氣,他看著遠遠的彷彿只有巴掌大的黑色船影,一邊嘆氣一邊對楚留香說道:“我想昨天小蘇那番說辭只不過是客套話,他並不真想我們去拜訪他,蹭他一頓酒飯來吃。”
楚留香望著遠處的船隻,卻笑道:“其實我一直想跟你說一件事。”
胡鐵花立即瞟了他一眼,問道:“什麼事?”
楚留香笑道:“小蘇昨天請的人其實只有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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