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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仰面硬嚥道:“初睹血衣,老奴已有預感;但少主人自稱姓江,故而未敢急於相認。回想二十年前,老奴護主無力,與主母和少主人失散,何嘗一日或忘!天可憐見,終於叫老奴又見到少主人了。”
江濤探臂相扶,道:“快請起來,慢慢詳述。你怎知我就是你失散的少主人呢?”
穆忠抽搐說道:“少主人難道對自己身世,一點印象也沒有?”
江濤搖頭道:“我遇難時年僅週歲,自己的身世毫無所知。”
穆忠長嘆道:“當年之事,真不知該從何說起。少主人想必聽說過昔日‘神劍雙英’交往的經過。那時候咱們居住三湘‘綠屋’,老主人和紅石堡羅堡主交稱莫逆,生母更與瀟湘女俠林素梅乃是遠房堂姊妹……”
江濤道:“這些我略知梗概。”
穆忠悲泣道:“那一年,少主人甫足週歲,恰值紅石堡羅堡主夫人亦將臨褥。老主人先行北上,主母因料理瑣務,略遲了數日動身;由老奴駕車,丫頭秋菊隨侍,前往紅石堡作客。不料才離湘境,尚未抵達鄂州府;車經曠野,忽被大批蒙面高手追及。不由分說,便一擁齊上,亂刀相加。
當時措手不及,丫頭秋菊當場慘死。老奴浴血力戰,護著主母和少主人落荒而走。群賊緊追不捨,由午至夜,血戰半日。最後逃到一處河漢紛歧的竹林邊,賊蹤已近。主母身被劍傷,滿身都是鮮血。精疲力竭,實在走不動了。於是,更將懷中少主人交給老奴,含淚說道:“‘我已經不行了,你快帶著少主走吧。如能脫身,總算替穆家留下一線命脈。”
老奴哀求道:“主母萬請振作,但能熬到天明,或許就可脫險。老奴捨命追隨主母,不敢臨危棄主。’主母厲聲叱責道:‘事已危急,豈可只顧愚忠!與其力盡而死,不留一個活口,不如分頭突圍,還有一線生機。賊人目的在我母子,你就不願為我穆家保全後代嗎?”
老奴苦求無效,只得接過少主負在背上,揮淚拜別,和主母分途奔逃。一路邊戰邊走,未等到天亮,‘老奴已負傷甚重,而賊眾猶自緊追不肯放鬆。在一處土崗上,迎面又被五名賊黨攔住。老奴捨命拒敵,連劈三名賊人;自己也中了四刀,從上崗上滾落在一條小河邊。
那時正值秋汛,河水湍急。老奴匆匆解下少主人,卻發現少主背上也被刀鋒砍傷;血滿衣衫,已經奄奄一息了。以當時情況來說,賊眾正在附近密搜;老奴自身難保,勢已無力維護少主脫困。但主人只此一線血脈,老奴身受付託;自己萬死不足惜,卻必須設法保全少主。
正惶恐無計,忽見河中漂來一口木箱;箱裡有隻老貓,正一聲聲慘叫哀鳴。老奴心念一動,便將少主人放置木箱中,順水向下遊漂去;卻把那隻老貓弄死,假扮成嬰兒模樣,背在背上;溯江上奔,以掩賊人耳目。這辦法果然奏效,賊黨發現老奴之後,只顧緊追老奴,全未想到少主人已經脫出重圍了
江濤聽他一口氣述說到這裡,對證之下,皆與老安人所言相符。不禁熱淚奪目而下,愴然道:“二十年身世如謎,現在才獲知實情。老人家忠義護主,捨命全孤,此思此德,厚比天高!他日倘得骨肉重聚,皆出老人家所賜……”
穆忠慌忙俯首道:“少主此言,直欲折煞老奴了。當時為勢所迫,未能親送少主人脫險;至今想來,猶感愧對生母。天幸少主無恙,且已獲此驚人成就;老奴問心稍安,從此死亦瞑目了。”
江濤揮淚又問道:“老人家後來是怎樣脫險的?怎會又被困此地?”
穆忠嘆道:“那時老奴心力交瘁,渾身是傷;勉強支撐到天色微明,終於力竭倒在一棵大樹下,被賊黨造及。賊人搜查之下,只得到一隻死貓,自是不甘罷休,一再追問少主人下落。老奴抱定必死之心,任憑酷刑威逼,只給他們一個不開口。群賊無奈,便將老奴藏在一輛馬車中,由四名武功甚高的賊人,押解向東而行。聽他們口氣,是要將老奴押回巢穴,交給賊首審訊。
一路上,他們倒不敢怠慢,殷勤為老奴敷藥治傷;並且詭言哄騙,以安老奴之心。老奴假作傷勢沉重,途中趁他們不備,暗暗運氣衝開閉穴,脫身而逃。當時老奴唯一心願,是想趕快送信給主人。誰知脫身之後,聽得江湖傳言,都說主人在紅石堡也發生了變故。紅石堡大俠突然謝世,主人生死不明;咱們居住的‘綠屋’,也被賊黨放火燒成灰燼。這訊息,真把老奴驚呆了!幾經思忖,又決定潛回鄂東,探聽主母和少主人下落。不想那賊夥竟然耳目廣佈,老奴剛上路,就被人暗地跟蹤。幸虧老奴見機得早,不敢再循官道;於是,迫得折向南行,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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