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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我記錯了。”我隨手抽了一卷畫軸,開啟問,“這個什麼來歷?”夥計接過一看,立刻滔滔不絕起來。我微笑著聽著,東西還是原來的東西,人卻不是原來的人了,這小小的大吉山房裡竟然沒有一張熟面孔。
回去的路上買了兩袋山核桃,又在廣隆居門口吹了一刻鐘的冷風,終於收穫新鮮出鍋的糖炒栗子。
廣隆居的生意不大,但是栗子卻聞名瀋陽,據說天下僅此一家,別無分號。日出而起鍋,日落即收鍋,栗子殼焦肉糯,甜而不膩,個個都長得神氣無比,口感好賣相也好。走在街上遠遠的便能聞到誘人的香味,像四散的大網,入者無不被一網打盡,我當然不能倖免。
至於山核桃,就是另一回事了。
府裡實在沒有太多的事兒要做,賬簿一週看一次也足夠了,多鐸不知在忙什麼常常早出晚歸,女人又只有烏雲珠能偶爾說說話兒,我的日常生活和宮裡相比,並未見得有多大的變化。
看書看得倦了,想吃零食時,山核桃是不錯的選擇,既不容易飽又可以打發時間。
於是一連三天多鐸來找我時,我都專心致志地在手剝山核桃,玉林拿個小錘在一邊敲一邊將碎核桃肉拋給趴在腳旁的墨寶。
“真那麼好吃?”他本不大好這口,終於也忍不住問。
我點點頭,拾了一大粒核桃肉塞到他嘴裡,“怎麼樣?”他卻狠狠地吮住我的指尖,咕噥道,“香……”
結果餘下的大半袋核桃被一掃而空,大部分都進了他的肚子。
回府還早,我照例按著張仲其開的食補方子,指揮廚子們動手準備藥材配料,才煮到一半,多鐸便興沖沖地回來了,大概是四處都沒見到我,老遠就聽到他的聲音,問,“福晉在哪兒?”
我讓玉林去喊他進來,一面盯著爐火,頭也不抬道,“怎麼那麼早?”
“我想你了,”他笑嘻嘻地圈住我腰,“燉什麼那麼香?”
“你的補品,”冰涼的朝服貼著臉一點也不舒服,我將他推開了些,又問,“朝堂上有什麼事麼?”
他哼了一聲,道,“還不就是為奧巴過世後送肫哲去哪一部和親吵嚷了一個時辰,人還沒死就急著分贓,真是寒心。”
“那定了沒?”
“土謝圖臺吉巴達禮,現下沒了三大貝勒掣肘,左右不過是大汗一句話。”自從正月裡廢除了與三大貝勒同坐,共理朝政的舊制後,皇太極終於擺脫威脅,實現一體獨尊,鞏固了自己的汗位。這對他們來說不算好事,那他眉梢含笑,到底在高興什麼?
“我昨兒遞了摺子。”
“嗯,”盅裡水要煮幹了,我四處找勺子,手還被抓在他掌心裡,只好指揮道,“把那個遞給我。”他取了大馬勺給我,一邊道,“今兒准奏,嚐了我假……還要什麼?”
“鹽,味道嫌淡。”我攪了攪湯,撈起勺子在唇邊輕輕沾了沾道,半晌沒聽到他反應,頭一抬看到他為難的表情,“哪個是鹽罐?”
“那邊數過來第三個,玄青的,”這個五穀不分四體不勤的公子哥兒,我感嘆,又問,“你剛才說什麼?”
“大汗準了我在府裡養傷,”他把鹽罐遞過來,順勢湊在我嘴角上親了一下,“我天天陪著你好不好?”
我低頭默唸,“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事實證明我的預感是無比正確的,他呆在家裡時我沒有辦法長時間而且集中精力地做任何一件事。作畫時,他端著椅子坐在大案旁,一面替我研墨一面不停地說話,分散我注意力;到院子裡晃晃時,他牽著墨寶跟在後頭,時不時東摸一下假山西瞧一眼花草,好像這不是他的府邸;更多的是,歪在榻上看書看到一半時,他忽然膩過來,不懷好意地勸我,“老看書不累麼?咱們做些兒別的有意思的事兒吧?”
我翻身,把書舉過頭頂擋住他湊近的臉,“我認為看書是目前最有趣的事情,倘若你認為你那些事兒真的十分有意思,大可以找別人去做嘛。”我已經連著數日見識過表情不同原因相同的怨婦臉,也已經數次為他樂此不疲的打攪感到頭大無比。
“這是趕我走麼?”他推開我手上的書,輕笑著看我,“我是不是該當作你在吃味?”
那我是不是該當作他理解能力有問題?橫了他一眼,合上書用書角在他長出短短一截青茬的頭上磕了一下,“知道你福晉我賢惠了吧?”有N回在書房裡,要不是我不捨得那紫檀硯,估計早拿來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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