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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是行不通的。
我磨蹭著進場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已落了座。茫茫然看著那一堆蒙古人和一堆與蒙古人差別不很顯著的滿族人,正不知道該往那邊去,卻瞧見大玉兒在向我招手。
坐到她身邊,先用放眼掃蕩一圈兒,觀察觀察形勢……等一等,那麼巧?側對面那雙黑沉沉的眸子也正往這裡望過來,心口拎一拎,雖說是該來的,但這未免來得也太快。
我可不打算和多鐸來個什麼火花四射,目光堪堪撞上,立馬若無其事地轉開去,一轉卻發現一樁叫我吃驚的事兒。
多爾袞端著酒盅兒,正若有所思地盯著我們這一席……那眼光,不知道算不算悶聲色狼。我十分三八地掉轉頭,小心翼翼注意大玉兒的舉動。她今天走的是端莊路線,海藍的袍子上盤繡小朵小朵銀白的絨花,主色調雖顯深沉卻很適度得襯出了高雅的氣質,看著倒是比實際年齡大一點兒。不過,那眼角里甜蜜的笑意,毫無保留地吐露出這年紀的嫵媚來。
歌德說的有道理啊,哪個少男不善鍾情,哪個少女不善懷春。
可憐那一枚枚苦心專研、中年謝頂的清史學家們看到這春光燦爛,不知要吐幾升血。
所謂的盛宴看起來有點像篝火晚會,尤其是在進食完畢後一撥撥的人開始下場圍著火堆跳舞之時,這感覺尤甚。現在不是挺流行親近大自然麼?登山、露營、燒烤,外加點娛樂,就是和那差不多,看看,人家少數民族多有情調。
兩順兒沉沉的矮桌,軟軟的毛氈,坐上便陷下去一大截。面對面的開席,一順兒是咱們科爾沁的人馬,另一面自然就是滿洲的諸位了,按著尊卑輪下來,等級越高的越往前頭去。所以最前頭的自然是我阿瑪莽古思臺吉和先行的四貝勒皇太極。
清朝入關前那些個人物,我知之有限,不過電視常放的那些,再說那會兒各族聯姻關係複雜得可以寫天書,自家達爾罕旗的還沒摸透徹,更遑論對面那一溜兒了。
正暗自鬱悶著,便聽得一陣悠揚的曲子響起來,我尚不明就裡,大玉兒已起了身。
場中有熊熊燃著的火堆,她步履輕快,待走得近了,笑盈盈立定先團團行個禮,身還未動,掌聲已如雷鳴,夾雜著……嗯,我確認是口哨聲,忍不住四處環顧,可惜人太多,沒辨出哨聲的來路。
在場的人估計除了我之外都對大玉兒的率先下場見怪不怪,一旦她動了步子,便和著打起了拍子,節奏明快,竟把馬頭琴的聲音都給蓋了下去。
我給自己倒了杯奶子,倚著膝頭邊啜邊留意美人獻舞。但見火光搖曳中,她纖腰起伏,銀白的袍帶在夜空中旋出道道孤虹,玉肩微顫,額帶上墜著的銀片便隨之叮呤作響,真叫“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迴雪”,也怪不得四周無數飢渴的星星眼,雙雙都閃出愛的光芒來,包括,我偷看對席,多爾袞正與多鐸不知著說什麼,可眼光卻片刻都沒離開過大玉兒,真真魂不守舍……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嘛,您那嘴角的偷笑也就甭裝了。
樂聲漸趨漸緩,轉承起調,已是另一支幽清綿長的曲子,身邊的人逐個兒都下了場,隨性而舞,倒也熱鬧得很。這時卻忽有蒙古長調高入雲霄,男人聲兒唱道:
月兒落了雲梢下,
美好的夜晚這樣長,
親愛的額吉,
你彈起琴來要我把歌兒唱。
她有銀色的眼眸,
善良好像月兒一般亮,
我的烏仁圖婭,
明日便要嫁往遙遠的地方。
西遼河水起波浪,
美好的夜晚這樣長,
親愛的額吉,
你彈起琴來要我把歌兒唱。
她有烏黑的秀髮,
溫柔好像那河水一般長,
我的烏仁圖婭,
明日便要嫁往遙遠的地方。
月光亮亮堂堂,
水聲咚咚作響,
要我如何喝下這杯酒,
告別我心愛的姑娘,
她已穿起了火紅的新裝,
我的烏仁圖婭,
你走後再也不會回到家鄉。
要我如何再把歌兒唱,
送別我心愛的姑娘,
她已牽起了遠行的馬韁,
我的烏仁圖婭,
你走後再也不會回到家鄉。
……
風過,撩起鬢邊幾絲碎髮,我呆呆聽著,歡聲震天中不知為何湧起一股悲哀來,眼前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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