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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十二歲那年的斷崖月夜,給他們都留下了太深刻的傷痕,這麼多年過去,依舊疼痛。
“誰說你是拖累!我是瘋了才會花四年去找一個拖累,我是白痴了才會千方百計為你隱瞞身份!你要做個了斷,好,我陪你,但不是用傷害自己做為代價!”尹蔚藍心緒大亂,彷彿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晚上,“你明知道我見不得你受一點傷……你的刀分明是劃在我身上!”
“大哥……聽我最後一句……日後,我什麼都依你。”失血過多讓蘇清妙的暈眩感越加強烈。
“蘇、清、妙!”他咬牙,“我警告你,你動一下,我要你後悔終生!”
她是瞎了還是聾了,他揪心的疼她聽不到也看不見嗎……
蘇清妙望向他憤怒的眼,悵然若失,“大哥,你是在威脅我嗎?你相信我,這真的是最後一次,從今以後,清妙只是你的妻和妹子,再不會自作主張。”
話畢,又是一道血花,她的右肩已然血肉模糊。
死咬著唇,她臉色慘白,卻是一字一頓地道:“第三刀,還兒時養育之恩,文湘芸已死,我蘇清妙與月魔殿從此再無瓜葛!”
每一個字都宛若千斤重,敲擊著眾人的心。
鵝黃身影早已血跡斑斑,搖曳如風中枯葉。
“清妙!”尹蔚藍瘋了般地衝了過去,攬住她無力的身子。
“大哥……我沒事,”她強忍疼痛,“只是……失血過多。”她一心與月魘殿斷絕關係,下刀雖不留情,卻也知避開心脈,她還有自己的人生,她還要跟大哥相守一輩子。“從此,再也沒有什麼藏寶圖……真真假假……什麼也沒有了。”
文初霜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狠狠地瞪了符冰冰一眼,“剛才的一切,你都看、:”71:“
符冰冰早已驚丟了魂魄。
“滾!再讓我看見,就是你的死期!”
尹蔚藍望著眼前蒼白的容顏,第一次有種想掐死她的衝動。她怎麼可以面不改色的揮刀刺向自己,她知不知道她每劃一刀在身上,他都比她疼上一百倍,每一刀都以加倍的力量割在他的心上。
“大哥……我終於不再是文湘芸,但……我是你的湘兒,永永遠遠……都是你的湘兒。”蘇清妙氣息有些不穩,卻難掩她眼中的光彩,這一刻,她的笑容輕鬆而真摯,發自內心。
“傻瓜……傻瓜……”尹蔚藍幾乎滿目都是她鮮血的顏色。他放在心上呵護的小花,為何總要這樣折磨他?
湘兒。……
這那裡是他的湘兒?
他的湘兒喜歡穿一身淡紫紗裙,像春日裡最嬌俏的一隻粉蝶,眼前的蘇清妙,如一隻浴血的鳥兒,哪裡還有當日的朝氣。
十二歲的文湘芸,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命是撿回來了,可身體卻再也無法恢復從前的健康。如今,她揮刀前,可曾想過他的心情,她是要他活生生疼死嗎?
一閉上眼,便是月色下她決絕地躍下山谷,消失在風裡。
那一夜,不只是她一個人的惡夢!
尹蔚藍猛地睜眼搶過她手上的匕首。
“大哥!”蘇清妙驚叫,卻已攔不住他揮刀的右手。
剎那間,他左肩血流如注。
“大哥……”她掙扎著起身,方才那般的疼痛她都沒有掉一滴眼淚,如今卻對著他的傷口泣不成聲,“大哥,你這是做什麼……你存心要我難受是不是?大哥!”
三刀已畢,尹蔚藍卻仍然緊握刀柄,面色冷峻,與平日愜意的他判若兩人,低沉的嗓音傳遞著他不輸於她的執拗。
“我說過,你必定後悔終生。”
她敢自刺三刀,他便要剌六刀,他也要她嚐嚐心如刀絞卻無能為力的滋味,看她還敢不敢這樣傷他,傷自己!
“大哥!”蘇清妙忍痛握住匕首鋒利的刀身,血水順著指尖流淌,她卻已麻木到沒有任何感覺,心像被撕碎一般難受。“大哥,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三刀已畢,我們平了,你再刺下去,你的手就要廢了!大哥!”
“你……心疼了?”看著她鮮血淋漓的雙手,尹蔚藍終究心軟地鬆開匕首,只是眼卻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淚漣漣的容顏,“你還有心嗎?能體會到我的感覺嗎?清妙,是你逼我的。你自幼便是如此,倔起來誰的話也聽不進去,我阻止不了你,我不知道怎樣做才能讓你明瞭當年我心中的痛!”
斷崖上的月夜,是藍衣少年撕心裂肺的悲慟,那一晚太過慘烈,也太過沉重,被夢魘糾纏的不只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