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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我笑笑:“原來是鍾大小姐,怎麼鍾大小姐反倒在替仇人辦事?啊,聽說每個把通緝犯人捉到鳳來閣的俠士,鳳來閣主都要親自面見,頒與銀兩,鍾大小姐是在等這個機會手刃仇人嗎?”
鍾無殺沒想到我居然隨口說出了她的用意,烏黑的眼睛瞪得溜圓,一記手刀就劈了過來:“你是誰?怎麼知道?”
到底是宣化鍾家的人,功力比我紮實深厚多了,我把手裡沒吃完的燒餅扔掉,疾退一步險險避開,哭笑不得:“我能是誰?我就是個吃懸賞銀子過活的。大小姐,你這層用意連我這種人都看得出來,你以為鳳來閣主是傻子麼?”
說話功夫,鍾無殺已經向我攻了七八招,這時候把手掌懸在我腦門上不動,她臉龐脹得通紅,狠狠瞪了我一眼,收回手掌,一言不發的轉身就走。
我連忙追上兩步:“唉,我還想問你琉璃醉是怎麼回事呢?”
鍾無殺並不停步,快步走向路旁的小巷,我追過去:“別走,別走,告訴我琉璃醉是怎麼回事?”
我們已經走到了狹窄無人的小巷裡,鍾無殺忽然轉身抓住我的領子把我按在牆上:“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以為我不知道這很好看破?你覺得我才是個傻子?你來告訴我,除了這麼辦,我該怎麼做?我該怎麼做才能殺了那個混蛋?啊?”
她嘶啞著聲音低喝,粗重的鼻息一下下噴在我臉上,我看著她一點淚光也沒有的眼睛,我明白,那些最深重的悲哀並不能化成眼淚,那個時刻眼眶澀的疼痛難忍,世界就像死了,但是你偏偏哭不出來,該死的連一滴眼淚都哭不出來。
我把眼睛別過去:“對不起,我愛嘲笑人的臭毛病又犯了,真是臭毛病,改不了了。我其實挺喜歡你的,你豪爽,一點也不像別的姑娘一樣愛扭扭捏捏,我們交個朋友吧。”
鍾無殺甩開揪著我衣領的手,罵了一句:“什麼玩意兒?”她仰頭看天:“我看你也不算太討厭,喝酒去?我請客。”
我馬上順勢挽住她的胳膊:“說好你請客,走!”
“給根竿子就順著往上爬啊。”鍾無殺笑罵,她甩了甩頭,有點光亮在她眼角一閃而逝。
我也笑,和她勾肩搭背的向最近的酒館走去。
我就這麼稀裡糊塗的和鍾無殺成了朋友,我們在那個光線昏暗,酒桌上滿是油漬的小酒館裡一直喝酒喝到天黑。
天色昏暗後酒館顯得更加逼仄,我們都有些醉了,鍾無殺拿了根筷子敲著桌子唱江南鄉間的俚曲,她一個鐘家大小姐,居然懂很多詼諧惡俗的小曲,男歡女愛情色相思一支支的唱出來,句句都能聽得夫子大夫變了顏色。這個傢伙,她父母兄長還在的時候,她絕對不敢這麼肆無忌憚。
我在一邊擊節叫好,不是和上一句。在外人眼中,這兩個姑娘一定像瘋子。
瘋子就瘋子吧,這世上能有幾個人此生有福氣瘋得這麼無所顧忌?
唱到筋疲力盡的時候,鍾無殺趴在桌子上晃著手裡酒罈,夢囈似的說:“你知道琉璃醉是什麼嗎?琉璃醉是這天下最好的酒,香醇如瓊漿,一滴忘憂,我小叔藏了一罈,然後那些人就來了,搶走了酒,殺光了人,一把火燒了房子,不過是一罈酒而已,不過是一罈酒。”
我和她一樣趴在桌子上,沒有說話。
眼神迷離間,我的視線裡多出了一個人,是慕顏,昨天晚上的那個年輕人。
他換了身乾淨的青衫,負手站在桌前,目光淡定柔和。
他把鍾無殺從桌子上扶起來,伸指在我脖子上一點,我眼前頓時一片昏黑。
花魁
下卷
“咯吱,咯吱。”馬車晃了兩下,終於停下。
我頭疼欲裂,朦朧間覺得的嘴巴被撬開,一道微苦的藥水順著喉嚨流了下去。
半睡半醒的,有人把我抱下馬車,接著一隻手摸索的解開我的衣衫,身上一陣熱一陣冷,耳朵裡聽到水聲嘩嘩,有水珠濺在我臉上,水聲消失,又有人開始摸摸索索的給我套上衣服,緊接著我就到了一張床上,綢緞柔涼的貼上肌膚,被褥鬆軟溫暖,還帶著些淡淡的太陽氣味,我腦袋沉重的好像石頭,就昏昏沉沉的又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一個聲音炸雷般的響起:“起來,懶骨頭,還沒睡夠!”
我被驚的連忙坐起來,撐起頭揉揉眼睛,看到一個濃妝豔抹的中年女子舉著一袋水煙站在床前,一雙銳利精明的眼睛瞟上瞟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