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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妍和小山在身後亂叫,我撇下他們來到門口,執勤的御前侍衛執事是熟識的孫定寬,我向他笑了笑,他行了個禮,就叫戍衛們放行了。
穿過長長的城門和護城河橋,遠遠看到無殺坐在街對面的一對石獅子上,一身近乎白色的輕綠紗衣,雙腳搭在獅子臉上,微微晃動。
等到我走近,她就跳下來笑了笑:“知不知道附近有什麼好茶館?找個說話的地方去。”
我笑著點了點頭,喜歡的茶館都不在這條街上,我出宮可以,真走遠了也怕酈銘觴和蕭千清著急,就指了指鳳來閣總堂的方向:“閣裡坐坐,喝杯茶,可以嗎?”
她點頭笑,掩不住一臉的風塵僕僕:“好。”
兩個人笑笑,一起慢慢走過去,進了門,一路上都是笑著向我抱拳問好的弟子,也許是對上任閣主感情太深,我這個基本上什麼事都沒做過的掛名閣主因為是被“欽點”繼位的,所以在閣中人緣還不錯。
和在金陵的堂口一樣,這裡的堂口也是由原廢棄的王公花園改建的,帶著無殺一路走進去,然後在一個荷塘邊的石桌旁坐了,酈銘觴叫我不要坐涼的石凳,早就有弟子快手快腳的搬了兩個木椅過來。
和無殺一起坐了,端上來的瓷壺裡裝得是水果煮的茶,我抱歉的向無殺笑笑:“害你陪我一起被管教了。”
無殺也笑笑,捧起茶杯啜了一口,沒有說話。
沉默了一下,我先開口:“你現在是教主了?”
無殺點頭:“上任教主過世了,我就接了位。”
我點點頭:“噢,原來是過世了。”
無殺輕輕摩挲著茶杯的邊緣,笑了笑:“蒼蒼,我先講段陳年舊事給你聽罷。”
“怎麼都行。”我笑。
無殺笑笑,盯著手中的茶杯,彷彿在尋思該從哪裡說起,緩緩的開口:“有那麼一對夫妻,丈夫很喜歡妻子,妻子好像也很喜歡丈夫,可是他們都不說,丈夫沒有說過,妻子也沒有說過,他們就這麼淡淡的生活在一起,彼此間都淡淡的,有時候因為一些瑣事彼此誤會了,可還是不說,就這麼過著。
“終於有一天,出現一個很愛丈夫的女孩子,那個女孩子因為太愛丈夫了,又知道丈夫只愛他的妻子,所以做了很瘋狂的事情。那女孩子把妻子抓起來,帶到天山,那地方有一個水池,凡是在裡面泡滿三天三夜的人,都會中一種毒,叫做冰雪情劫,天下至寒,無藥可解,中毒的人只能慢慢的等死。
“那女孩子就要把妻子放到這裡水池裡泡,讓她中毒。可是這樣還不夠,女孩子又找到因為妻子失蹤而憂慮的幾乎要瘋掉的丈夫,告訴丈夫,他的妻子在她手裡,如果想妻子平安回去,就要什麼都聽她的,和她歡好,做她的男人。
“丈夫雖然很有本領,機變百出,但是對著這麼一個把他妻子抓起來藏著的人,也毫無辦法,只得答應。那女孩子還讓丈夫服一種毒藥,也是無藥可解的,會在三天後要了人的性命。那女孩子的性格很激烈,她知道等到妻子脫險後丈夫一定就不會再聽她的話,對她好了,而她又要慢慢把妻子折磨死,所以她就索性把丈夫殺了。丈夫自然是服了。
“做好這些後,那女孩子就把丈夫帶到了一個地方,那個地方是天山上很隱秘的一個處所,房屋都是用冰雪雕成的,除了很少的人,沒別的人知道。女孩子把丈夫帶到一個冰塊砌成的屋子後,就開始瘋狂的和丈夫交歡,什麼多餘的話都不說,就只是交歡,三天三夜,一直這樣,累了就休息,餓了就吃飯,休息過來還接著。就這麼三天三夜。”一口氣說到這裡,無殺停了停,摩挲著茶杯低著頭。
我突然想起了歸無常曾對我說起過的話,腦子裡迸出來一個念頭:“這三天三夜,妻子被泡在那個冰池子裡……”
“對,”無殺接上:“被泡在那個冰池子裡,然後透過牆上的一個機關,看到了她的丈夫和女孩子交歡。”
無殺垂下眼睛,微笑了笑:“最後三天三夜過去,女孩子當著丈夫的面,把機關開啟,讓丈夫看到妻子,接著把妻子放走。”
眼前閃過歸無常提到這些事情時的深邃目光,那種我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的目光:“他愛的人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為了她可以去死,可惜她永遠都不肯相信。”我想起來了,我是在什麼地方見過這種目光,那次在山海關,我回到關內之後,又返回女真人的大營,逼著蕭煥和庫莫爾比武,那個時刻,蕭煥看向我的,就是這種目光。
胸口彷彿抽疼了一下,我低下頭,捧起桌上的茶杯,茶水的熱氣蒸騰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