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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才算是“喝好”,而“喝好”其實又等同於“會喝”,正是如魚飲水,冷暖自知。然而在社交層面,會不會喝是一回事,別人認為你會喝還是不會喝以及是否相信你喝好了沒有,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既然要讓別人相信你會喝,就得長於表達,善於談體會。從“吃葡萄不吐葡萄皮”那會兒起,和葡萄有關的阿物兒,似乎全都是練嘴皮子的功夫,是飲是說,全靠一張嘴。我所認識的會喝之人,全都是會說之人( 理所當然地,凡不會說或說不好的,我都毫無保留地認為丫們一定是不會喝的 )。
要把體會談好,首先得掌握常用的基本術語。術語表中,關於酒體( body )部分,像中虛( hollow )、中空( empty )、粗糙( Rough )、均衡( well…balanced )之類,都不難理解,更何況“中虛”和“中空”在我們中國人聽來更有中醫術語的鄉土親切感。至於花香( fleur )、果香( fruit )、木香( bois )以及蘋果味( pomme )、桃子味( péche )、草莓味( fraise )、香蕉味( banana )這些,還算好對付,蘋果、桃子誰沒吃過?又有誰吃過香蕉卻記不起香蕉味呢?比較難纏的,主要是那些個負面評語,像什麼樹脂味( résine )、石油味( pétrol )、膠皮味( caoutchouc )、水泥味( ciment )、織物味( tissu )甚至腳臭味( butyrique )。在喝酒時嚐到以上壞味已屬不幸,把種種不幸的感覺以口頭方式表達出來,難度之高,實屬不幸中的大不幸。
更為敏感的是,好話人人會說,但是就“會喝”而言,負面評語的活學活用更為重要。這跟中式的古董書畫鑑定模式差不太多,即鑑定者主要以發現並指出被鑑定物品的種種“不對”來體現功力。因此,要讓別人相信你“會喝”,特別是在中國當前這種龍蛇混雜、泥沙俱下的險惡的葡萄酒環境裡,不得不對葡萄酒實行“有罪推論”。
如果以為牢記並熟讀了基本詞彙表上的一堆指定用語就可以放心出來行走江湖,挨刀的機會大把。對於葡萄酒更高階更到位的表述,來看彼得·梅爾筆下的一堂初級品酒課:“比利告訴大家,學會了用嘴品味,還要學會如何用嘴把感受表達出來……第一瓶充滿了活力,而且結構很好,身體頗為豐滿。第二瓶就好像是一雙堅硬的鐵手,但幸好戴著絲絨手套。第三瓶感覺周邊有些粗糙,但放一段時間以後應該會有所改善。第四瓶少年老成。諸如此類。隨著越來越多的酒瓶被開啟,被品嚐,而描繪它們的詞語也變得越來越為鬼怪:松露、水葫蘆、稻草、潮溼的天氣、厚粗花呢、黃鼠狼、兔子肚皮、舊地毯、舊襪子等等,不一而足。
“偶爾也有音樂被提及,有一瓶酒的餘味被描述成拉赫瑪尼諾夫第二交響曲。奇怪的是,比利的品評很少涉及葡萄本身,可能是因為對於葡萄品種及其特點的描述對於一個專業評酒師而言太過平常了。”( 見小說《 一年好時光 》 )
這個場面,出現在梅爾的小說《 一年好時光 》。其實,在之前的非小說類作品《 吃懂法蘭西——與刀叉和瓶塞鑽共同歷險 》中,梅爾還記錄過專業鑑賞師與葡萄種植園主之間一段更為專業化、個性化的品酒對話: 。 想看書來
一瓶紅酒,各自表述(2)
鑑賞師( 已經喝過、品過、吐過 ):“唔,有股地毯的味道。”
葡萄種植園主( 發怒了 ):“你是什麼意思,‘地毯的味道’。你竟然敢這樣說話!”
鑑賞師( 努力想要解釋 ):“不是一般的地毯,我的朋友;那是一塊非常古老,非常特別的地毯。”
吾等好色如好德,好酒兼好面子之徒縱使這輩子肯定幹不成職業鑑賞師這行,但是飲酒之後必要的口頭表達能力依然十分必要,其重要性可與飲酒之前對錢包支付能力所做的自我評估相提並論,雖然後者通常並不發出聲來——話說在《 一年好時光 》裡上過那堂品酒課的倫敦佬查利,回到諾丁山某餐館,開了一瓶1982年產的Leoville Barton( 380磅 ),便開始教訓他的初哥朋友來:“麥克斯啜了一小口,學著查利的樣子將酒含在嘴裡品味了片刻:‘沒話說,沒話說!’查利眼珠子翻到了天花板上,‘太粗糙了,朋友。你可不能這樣來描述一件藝術品。你必須學一點專業的術語,掌握評論美酒的詞彙。’”
查利建議的專業詞彙,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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