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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是試聽課程,不用花錢也算是漲了見識。
生宣變熟宣的方法很多,但餘敬惜只學會了用一種,原料很簡單:明膠、明礬、水。
無膠有礬不利於筆,有膠無礬不利於色。
夏日宜六膠四礬,冬日宜八膠二礬,春秋宜三礬七膠。
好吧,簡單說膠多點兒,礬少點兒。
用水隔火加熱化膠然後加入礬,溫度不宜過高,否則粘性大減,餘敬惜還加入了白芨熬的汁,這是當初工筆畫老師教的小竅門,這樣熟出來的宣紙保持綿軟,易於著色。
用大號底文筆蘸膠礬液從紙張的一面均勻地向另一面一筆一筆地刷,待膠礬液變幹就可以檢查一下是否已將生宣紙做熟。
在刷過膠礬液的紙面上點滴上一滴水,看水珠能否保持形狀,紙若做熟,水珠就不會滲透潤化,並能保持形狀。如果水珠慢慢消失了的話,就說明紙還未完全做熟,這樣就需要再刷膠礬液。
熟宣不洇水,宜於繪製工筆畫,能經得住層層皴染。
生宣和熟宣分不出高低,因為用法不同,就像寫意和工筆畫評不出優劣,只看個人喜好。
劉貴君善工筆,這個時代的工筆畫主要用於壁畫,少數用來製作畫屛的工筆畫底是扁絲絹,但其成本較高,絹色易舊、招蟲潮黴等缺點大大限制了工筆畫的推廣。
所以周朝推崇的是寫意,縱筆揮灑,墨彩飛揚,餘家的北宣紙將這種藝術推至了巔峰。
現在餘敬惜為周朝帶來了熟宣,劉貴君一眼就認定這是最適合工筆畫的用紙,也許自己能彌補十多年前的遺憾,這個想法讓他激動不已。
但是隨即便注意到紙上怪異的底紋,這太過刺眼了些,他在心底嘆息,即使再適合他也不能用來繪製高聖夫後的畫像,因為不夠完美。
有缺陷就不是圓滿,不圓滿就配不上自己心中的高聖夫後。
帶著一點期待,他想要召見獻紙的餘家小女,看她能不能解決這個問題。
陪在一旁的衡江公主眼珠滴溜溜的轉著。
餘家?餘敬惜?不就是倉家風骨說要嫁的那個?
倉家風骨要是嫁過去,豈不是說她以後就是分兒的女主子?
倉家風骨那樣的正經人咱搞不定,迂迴行事也是可以考慮滴嘛!
作者有話要說:
☆、染菊箋
於是衡江公主跟在木姨後面下了山,於是她在路邊樹林裡聽到了餘敬惜講述的故事,這個故事她知道,就像高聖夫後的許許多多故事她都知道一樣。阿父從小就會婉婉向她講述,那個她應該稱為父君的人的故事,每當那個時候阿父臉上都有稱之為舐犢或是憧憬的表情。
她不能稱阿父為父君,哪怕他是她的生父,這不只是因為名分,而是衡江公主知道阿父不允許,她有時甚至不認為自己是他的女兒,他將她視為那人生命的延續。
阿父進宮時七歲,他是那年饑荒跟隨災民大潮逃到洛陽的,世道太過艱難對於一個七歲的孩童更是致命,兒時的記憶很模糊了,除了冷、餓和疼。所以阿父決定不要去記了,他的記憶從被高聖夫後在街頭抱起的那一刻開始新生。
阿父七歲那年高聖夫後已經二十七歲,從十五歲伴高聖後登基到那時已有十二年,陛下勤政愛民周國一直都風調雨順,卻在那年出現了大危機,先是南方地龍翻身死了不少人,接著黃河兩岸連續兩個月的暴雨,八月九月各地零星的出現瘟疫,許多人背井離鄉四處逃荒。
阿父離開家跟著鄉人逃到洛陽時已經是深冬,所以他最開初清晰的記憶就是跟著高聖夫後白天救濟災民,夜裡佛堂誦經,他記得最清晰的聲音是壓抑的低低咳嗽,他最不喜歡的顏色是白娟上淡淡粉紅,也因此厭了冬雪賞梅。
高聖夫後的病時好時壞,好的時候,在陽光明媚的日子會在花園裡逗弄錢侍君生的大皇子,陛下在一旁作畫,他眼神柔的像池裡的碧水,輕笑著說:“不太像呢。”
不好的時候,鳳溪殿裡會燃起的香爐,瑞麟香靜靜蔓延暖暖的堅定的驅散殘留的藥味,陛下拿著書坐在窗邊,半響也不見翻動一頁。
阿父十歲的時候,高聖夫後已經三十,後宮新進的侍君來請安的時候,他斜倚在靠榻上總殷殷的叮囑:“好好養身子,陛下也該添個公主了。”
後來李侍君生了二皇子,陸侍君生了三皇子。
阿父十三歲的時候,高聖夫後已經三十三,一天陛下在鳳溪殿枯坐了半響然後輕聲說:“朕不想再納侍了,你也少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