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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乾脆就叫他先生得了。”
“你還是稱他英國紳士吧,”很是講求禮儀的阿託斯又說。
“‘英國紳士,您還記得盧森堡宮的那個小羊圈嗎?’”
“好極了!現在就說盧森堡宮!人們以為這是影射王太后!
這才是用詞巧妙呢,”阿託斯說。
“那我就簡單地寫:英國紳士,您還記得有人曾救過您一命的某個羊圈嗎?”
“我親愛的達達尼昂,”阿託斯說,“你永遠只能是個蹩腳的起草人:‘有人曾救過您一命的某地方!’呸!這不像話。對一個有教養的人,不該重提那些幫忙的事。這叫好事遭人罵,預先侮辱人。”
“啊!親愛的,”達達尼昂說,“你真難侍候,要是必須在你監督下寫這封信,說真的,我不幹了。”
“你說得對。使槍舞劍,親愛的,這兩種行當你乾得很瀟灑,請你把筆交給神甫先生吧,這是他的老本行。”
“啊!對,確實如此,”波託斯說,“你就將筆交給阿拉米斯吧,他常用拉丁文寫論文哩。”
“那也好,”達達尼昂說,“你就給我們起草這封信吧,阿拉米斯;不過,看在我們的聖父教皇份上,請你行筆謹慎,因為現在輪到我挑眼了,我預先告訴你。”
“本人求之不得的,”阿拉米斯懷著詩人般的坦誠自信說,“但你們要告訴我,因為我也是道聽途說,說那位嫂子是個女流氓,而且在聽她和紅衣主教談話時,我也得到證據她是個女流氓。”
“輕點兒說,該死的!”阿託斯說。
“然而細節我忘記了,”阿拉米斯繼而說。
“我也一樣,”波託斯說。
達達尼昂和阿託斯默默地相互看了一會兒。最後,阿託斯凝神靜思,臉上泛起平素少有的蒼白,作了一個贊同的手勢。達達尼昂會意到他可以說話了。
“好吧,我有話要說,”達達尼昂開口了,“‘英國紳士,您的嫂嫂是個女惡棍,為了繼承您的財產,她曾想派人殺掉您。她本不該嫁給您兄弟,因為她在法國已經成婚,並且又被……’”
達達尼昂打住話頭,像是在想合適的詞,同時看著阿託斯。
“‘又被她的丈夫趕出門,’”阿託斯說。
“‘因為她被烙過印,’”達達尼昂接著說。
“唔!”波託斯嚷道,“不可能!她不是想派人殺掉她的小叔子嗎?”
“是的”。
“她曾結過婚?”阿拉米斯問。
“是的。”
“那她丈夫發現了她肩膀上烙有一朵百合花嗎?”波託斯大聲問道。
“是的。”
這三個“是的”都是從阿託斯口中說出的,但每一個“是的”語調一次比一次憂鬱。
“那朵百合花誰看見過?”阿拉米斯問。
“達達尼昂和我,或者說得確切些,按照時間的順序,我和達達尼昂,”阿託斯回答說。
“那個可怕的女人的丈夫還活著?”阿拉米斯問。
“他還活著。”
“你能肯定?”
“我能肯定。”
接著是一陣冷靜的沉默,在這冷靜的沉默中,各人根據自己的本性體味著自身的感受。
“這一次,”阿託斯首先打破沉默,“達達尼昂給我們提供了一個極好的提綱,我們首先要寫的正是這個。”
“嘿!你說得對,阿託斯,”阿拉米斯說,“起草一篇東西是很棘手的。就連掌璽大臣先生要寫一封這種力度的書簡也會束手無策,但他起草一份案件筆錄卻得心應手。管它呢!請各位肅靜,我要寫啦。”
阿拉米斯果然手執鵝毛杆,思考片刻,隨後,用一種秀麗的女性小楷書法,寫了八到十行字,接著,他用一種柔和而緩慢的聲調,彷彿每一個詞都被推敲過似的,抑揚頓挫地讀了起來:
英國紳士,
給您手書這幾行字的人曾在地獄街的某個小園
圃,榮幸地和您比過劍。此後,您曾多次表示樂意與此人為友。今天,他以善良的勸告承認並報答這
種友情。您曾兩次幾乎被您的一位近親所害,而您卻以為她是您的繼承人,因為您不知道她在英國結
婚前,早在法國就出嫁過。而第三次,也就是這一次,您就可能大難臨頭了。您的那位親屬於昨日夜,已從拉羅舍爾城出發去英國。她抵達後您要監視她,因為她是帶著龐大而又可怕的計劃前去的。倘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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