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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在他本人面前,根本不守什麼紀律——
①阿爾芒·杜普萊西是黎塞留的名字,黎塞留是姓。
國王的或者毋寧說特雷維爾的火槍手們,經常個個衣冠不整,酗酒胡鬧,出現於各小酒店,散步的地方,公共遊樂場所,在那裡大呼小叫,吹鬍子瞪眼,弄得佩劍噹啷響,遇到紅衣主教的衛士,就故意碰撞,以此為樂,還常常在大街當中拔出劍來,惹事生非。他們當中偶爾也有被殺死的,那麼肯定有人為他落淚,為他報仇;他們常常殺死人,當然絕不會久蹲班房,有特雷維爾先生要求釋放他們呢。所以,這些人對特雷維爾頌揚備至,交口稱譽,五體投地,雖然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角色,但在特雷維爾面前,就像小學生在老師面前一樣害怕得發抖,俯首貼耳聽從他的每一句話,聽到他的半句責備,就準備拿性命來證明自己的忠誠不二。
特雷維爾手裡掌握著這支強大的力量,首先是為國王及其朋友們效勞,其次呢,也為自己和自己的朋友們謀利。不過,在那個時代留下的許許多多回憶錄之中,沒有一本譴責這位侍衛長,連他的敵人也沒譴責他,儘管無論在文人還是在武士之中,他都樹敵不少。的確,在任何一本回憶錄之中,都見不到譴責這位高貴的侍衛長與部下同流合汙的記載。他具有玩弄陰謀詭計的奇才,與最老奸巨猾的陰謀家不相上下,然而他始終是個正人君子。此外,儘管在擊劍格鬥中受過傷,又總是被辛勤的操練搞得疲勞不堪,但他仍不失為窄街小巷裡最風流的嫖客,也是那個時代最精明的棋手,最風趣的閒聊者。人們都說特雷維爾走運,就像二十年前人們談論巴松彼埃爾①一樣。他的確福星高照。總之,這位火槍隊隊長有人敬,有人怕,有人愛。人生幸運,莫過於此——
①十六、七世紀法國外交界和軍界的名流。
路易十四把宮廷裡的所有小星宿都吸引在自己的萬丈光芒之下。然而,他父親是一輪無與倫比的太陽,把自己的光輝留給了每一位寵臣,把個人的功德留給了每一位寵妃。因此在巴黎,除了國王和紅衣主教這兩輪太陽之外,還有兩百多座不平凡的小星宿,其中特雷維爾這座星宿,屬於最引人注目者之一。
特雷維爾的官邸位於老鴿棚街。夏天從早晨六點鐘,冬天從早晨八點鐘起,他的官邸的院子就像一個營地。五十六個火槍手,彷彿輪流在院子裡走來走去似的,人數顯得十分可觀,個個全副武裝,準備應付一切事變。院子裡有幾座寬大的石階,其佔地面積之大,按照現代文明,足可以建築整整一座房子。在這些石階之中,有一座不斷有人上上下下,其中有跑來請求恩典的巴黎人,有渴望加入火槍隊的外省紳士,也有穿各種顏色制服的跟班,被主人派來給特雷維爾先生送信。候見室裡擺成一圈的長凳上,坐著被選中的人,即被允許進來接受召見的人。這裡從早到晚一片竊竊私語,而特雷維爾先生則在隔壁的辦公室裡接見來訪者,聽取控告,釋出命令。他只要走到視窗,就可以檢閱他的部下及其裝備,就像國王在羅浮宮的露臺上檢閱一樣。
達達尼昂前來拜見特雷維爾那天,院子裡人數眾多,在一個初來乍到的外省人眼裡,可謂氣象森嚴,儘管這個外省人是加斯科尼人,而在那個時代,達達尼昂的同鄉人以無所畏懼而著稱。事實上,一跨進釘滿方頭長釘的厚實大門,就撞上了一群軍人,他們散開在院子裡,大呼小叫,你爭我吵,相互打鬧。要想從這批像翻滾的旋渦般的人之間走過去,除非你是當官的,是貴族老爺或漂亮女人。
我們的年輕人正是從這群亂紛紛、吵嚷嚷的人中間穿過去,心怦怦直跳,一隻手握住貼在瘦腿上的長劍,另一隻手抓住帽簷,臉上微露笑容,恰如一個發窘的鄉下人,儘量保持泰然自若的樣子。越過幾個呆在一起的人之後,他感到呼吸自由了些,不過他知道人家都在回頭打量他。直到這天為止,達達尼昂一直覺得自己不錯,這時他卻有生以來頭一回感到自己顯得可笑。
到了臺階跟前,情況更糟:在最下面的幾級石階上,有四個火槍手正在輪流鬥劍鬧著玩,而他們的十一二個同伴在臺階頂上等候輪到自己。
四個人之中,有一個搶佔了上面一級石階,手裡握著出鞘的劍,攔住或試圖攔住其他三個人,不讓他們往上跑。
下面的三個人靈活地揮劍攻擊。達達尼昂起初以為他們使用的是練習用的花劍,即劍尖是一個花式圓球,但不久他發現鬥劍者身上劃出了口子,這才明白他們所使用的都是鋒利的真傢伙。每當有人身上劃出一道傷口,不僅旁觀者,連幾個擊劍手也都狂笑不止。
佔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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