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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位玉樹臨風英俊到沒天理的管家老爺說話雖不算什麼幽默風趣,但至少長著一張好看的麵皮呀,她很喜歡看美人兒的好不好?
“桂花糖啊桂花糖。”她無聊地撥撥心愛小馬駒的小耳朵,親暱地喊著她給起的名字,“接下來咱們去哪裡逛逛呀?”
如果換一種方式來思考,換一種心情來設想,那麼她也可以說,她其實也不算太厭惡現在的這種生活:除了偶爾的夜晚幫那位正人君子的關大老爺“消消火”,她過得其實蠻逍遙自在的。
早上起來整理整理自己的臥房啊,日頭升高了就曬曬太陽啊,餓了就去廚房找點好吃的東西啊,幫著她心愛的小桂花糖洗洗刷刷清潔一下衛生啊,領著小桂花糖去找賬房先生、理直氣壯地要點銀子,請熟識的家丁大哥們出府上街買一大包甜甜香香的桂花糖回來吃啊——日子過得真的還蠻舒心的哩。
“這就叫有得必有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吧。”
仰頭,看一眼湛藍藍的天,她喃喃自語,伸展雙臂親熱地抱住小馬駒的頸子,無聲地笑。
依心願得了她喜歡的小馬駒,這豈是“失馬”,而是“得馬”啊,雖然失去的是她曾經冒著極大風險才儲存下來的東西。
人啊,人啊,螻蟻尚且偷生,又何況是萬物之長的人類呢!
“真不知道當初寧肯死了也不要丟掉的東西到底是不是我所想地那麼珍貴!看啊,小桂花糖,我如今輕易地便屈服了哩,幸好我還有一點點頭腦的啊,知道順便把你要到手裡來!”有些懊惱地將桂花糖從小馬駒的嘴巴前轉走,看著小馬駒不依不饒地追隨著她握糖的手轉來轉去,她哼一聲,有些暢意的感受了。“算了,給你吧!一顆甜糖而已,就這麼饞啊!”
笑著罵滿足地吃糖的小馬駒一句,她隨意地往地上一躺,才不管身上嶄新的刺繡羅裙是否會髒。
反正這銅獅關府家大業大,皇親國戚的,什麼也是財大氣粗。
她不過只是一名小小的侍寢的婢女而已,說穿了不過是遭人不恥的欲奴罷了,可平日的吃穿用度竟然可以與說書人的故事裡那些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少奶奶們相媲美哎!想一想,還真真的可笑可嘆可哀可憐哪。
怪不得那些姑奶奶們千方百計地想要找個富貴男人嫁,即便是做人小妾,卻也只須伺候一個男人而已,總勝過迎來送往整日強顏歡笑哩。
拔根已枯萎了的乾草,她咬進細白的唇裡,依然仰首瞅著湛藍藍的天。
今日天氣極好,陽光燦爛,灼人眼目。她不覺眯起鳳眸,將手攬在眼前,卻又瞥到了手腕間今早被人硬給套上的金絲絞玉瑪瑙鐲,不由厭惡地一撇唇,想也不想地便伸手摘下來,再毫不憐惜地往一旁的石頭上一丟,才不管鐲子是否會被摔壞摔斷。
反正這銅獅關府家大業大,皇親國戚的,什麼也是財大氣粗。哈,她還是這句話。
“也不知母親她們怎樣了。”
原先,她還能偶爾溜出府去偷偷探聽一下母親們的動靜,可這被豢養了的兩個多月來,她看似在這偌大的府邸中更加的來去自由,實際卻是被限制了行動,在府中她樂意到哪裡逛就去哪裡逛,但想如前一年那樣地偷偷溜出府去,卻是再也不能了。
或許是怕被外人知道了鼎鼎大名的、皇帝老爺跟前最最大紅大紫的關大將軍、竟然會為了性慾而飢不擇食地將一個無才無貌——更無處子之身的平凡女人納為了侍寢——多受人嘲弄、更是多不足以為外人道的羞愧事啊,還是小心一些、不要走露了風聲的好!
因此,她真的成了被關在關府的小小鳥雀,再也無法自行出門。
用身子換來的另一種自由,卻也只是如此的“自由”。
“如果那位關大老爺這輩子找不到另一名‘有容乃大’的女人,我難道真的就要這樣過一輩子了?”
啊,想起來就可怕啊!
先不說她那浪跡天涯海角、老吞砒霜坐化火堆風吹散的偉大理想,是不是從此再無可能實現的一日,單是現實的問題——應付那位似是有無窮無盡強盛慾望的關大老爺,她也吃不消啊!
“可惡啊!那天賬房先生明明信誓旦旦地告訴我,說他平日裡很是清心寡慾、不貪女色的啊!”想起來就真的好惱啊,那位看似誠懇的七先生其實也是心壞得很呢!
“想必當初他如此安慰我,是怕我被嚇壞了死也不肯答應吧!”繼續眯著鳳眼兒看著湛藍藍的天,她自言自語:“還是因為以往總被無奈壓抑著的性慾一旦有了淤解的渠道——便再也剎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