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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松、雲杉、冷杉……遠近高低、層層疊疊的綠色將兩人的視野完全籠罩。馬兒在綠色中小心翼翼的逶迤穿行。自然茂盛的原始林園突破了季節的限制,狂放的流蒼潑翠彷彿能給人心中注入永恆的希望。
有的樹幹挺拔筆直,巍然聳立於天地之中,彷彿是英偉的男子;而另一些則枝葉披紛、樹冠柔曼婉約、如夢似幻,透著女性獨有的秀麗氣質。
身穿皮裘獵裝的女皇陛下朝天放了一槍,遺憾的說道:“冬天這兒只有麻雀,等到春夏季節,鳥兒就會多起來的。”
艾倫將子彈推入獵槍,對著樹梢瞄準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扣動扳機。
“我並不擅長打獵,您知道的,女皇陛下。”
“琳娜,私下裡就喊我琳娜就好,像以前一樣。現在這兒四下無人,你是不是應該跟我把事情說清楚?”
艾倫笑了,他勒停馬兒,專注的凝望著他面前的女皇陛下。
琳娜也停下馬,翻身下了馬背。她和艾倫兩人將馬兒拴在樹上,手挽手的踏著凍土行走於叢林之間。
清新的空氣,微寒的風,兩人隨意漫步,好久都未曾說話。
最終艾倫還是開口了:“您離開之後,布斯特發生了不少變化。先是好事,土地又重新歸屬您父親布斯特親王了,而親王比那些刻薄的高利貸商人要寬厚仁慈的多。但好景不長,兩年後普奧戰爭爆發。
一開始戰爭並沒有波及普魯士本土,而我們的國王陛下也屢戰屢勝非常順利。但隨著戰爭到了第三個年頭,國王的部隊開始大肆徵召士兵,入伍的年齡標準越來越低,我那時已經年滿十六歲了,理所當然的被徵召入伍。”
“哦,我可憐的亞力。”琳娜不由安慰性的拍拍他的肩膀。
艾倫嘆了口氣,接著說道:“我沒有太多的念頭,建立功勳從不是我的計劃,我只想好好活著,最終能活著回去就成。家裡自從我走後就徹底亂了,我是獨子,沒有兄弟姐妹,母親在我被徵召入伍之後就大病一場,而父親的葡萄酒莊也關了門。
直到有一天,機會像隕石般突然砸到我面前。
我軍在科林地段被法奧聯軍圍困,由於您帝國的西軍佔領了柏林,我們的補給線徹底斷了。部隊已經缺了兩天糧,危難之下腓特烈國王下令大部隊撤入山林。而我所在軍團的任務就是掩護大部隊撤離……”
“真糟糕,那場戰役一定很慘烈。”琳娜感同身受的說道。
“的確如此,我們團一共八百多人,隔著一條河,對面就是十二萬普奧聯軍,我們的任務就是做出堅守的姿態吸引敵人,為大部隊爭取時間。八百多人幾乎全軍覆沒我是被壓在死馬下面才逃過一劫的。
當我醒來的時候,法奧聯軍已經不在了,漫山遍野的都是屍體,幾乎只有我一個活人。當時我一條腿骨折了,而身上什麼都沒有。我想找點東西果脯,就開始搜尋周圍的屍體,結果意外就這麼降臨在我面前,我從軍團旗手的身上發現了他的厚厚一疊家信和身份路引。
我從中得知他是位貴族,一位子爵,名叫艾倫*馮*馬克西米利安,出生於漢堡,比我年長九歲。他的身高和我一樣,身份證明上的外貌描述也是黑色頭髮深棕色的眼睛。
於是一個荒謬而又極其誘人的念頭在我腦海中浮現:冒名頂替”
說道這裡,艾倫猛然抓緊琳娜的手臂,望著她的眼睛幽幽的說道:“貴族與平民之間的距離,究竟有多遠?您不一定很清楚,但我卻感受很深。貴族有言論自由、有思考的權利、能為理想而獻身而我作為一個平民不管是從前還是將來,大概都不會擁有。
出身決定了階級,出身決定了命運哪怕我透過自己的努力獲得了學識和能力,用自己的鮮血換取了榮耀,但我永遠都不可能在你們的階層中獲得一席之地。
這就是亞力*洛塔消失的原因。我現在已經是艾倫*馮*馬克西米利安了。如同您現在已經是沙俄帝國的女皇,我恐怕永遠也沒機會再稱呼您為琳娜。”
艾倫最後的話彷彿是嘶吼般在林間迴盪,琳娜望著他閃爍的灰色眼眸,心中憐惜油然而生。
她並非不知道貴族與平民的差距,站在當今的位置上,她已經看得太多、聽得太多了。相比普魯士,沙俄帝國的平民更為卑微。他們絕大多數人生來就是奴隸,即使是少部分的自由民也沒有受教育的權利。他們不識字、不知道如何反抗、只能將希望寄託於來世,沉醉於宗教營造的神秘氛圍中。這個時代在束縛著他們,將他們的靈魂磨滅,貶損成貴族希望看到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