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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宇宙裡掙脫出來的我,驀然目瞪口呆。
這古老的紅磚牆內,非但古木參天,還綠樹成林,在春風中綠意萌萌。林間以鵝卵石鋪就的幽幽小徑,曲曲折折,不知盡頭。
這一片茂林,竟林深如許,似一座巨大的森林公園,甚至聽得到鳥鳴蟲啾,還有小動物在林間奔跑跳躍的聲響。
好罷,在這一刻我承認,古人有古人的幸福。至少地廣人稀,人均土地佔有率比現代人高出不曉得多少倍。看看這座王府,比我去玩過的森林公園也不遑多讓。忍不住深深吸一口氣,感受自然的氣息。
真不愧是王府,實在夠氣派。少時旅遊,看到蘇州攝政園,揚州何園,已經覺得精緻美麗,可是與這王府一比,倒顯得江南園林的小家敗氣了。什麼東西的格局都小小一方,真該教他們看看此間的深廣磅礴。
鬼一與車伕抵是都聽見我敬畏的呼吸,又瞥了我一眼,似乎覺得我是鄉下人進城,少見多怪。我暗暗翻個白眼,不理這兩個麻木的傢伙,繼續感動於自然的偉大與人類的渺小。現代社會寸土寸金,帶草坪的花園別墅動輒要數千美金一平方。這片林子若能保留到二十一世紀,嘖嘖,不曉得多麼金貴。可惜,現代人只知伐木,不知種樹,水土流失嚴重,早已難覓此等風光。
馬車在林間的石子路上轆轆行進許久,才穿出林子,便看見屋舍樓宇。
我二度目瞪口呆。
瓊樓玉宇殿、碧瓦琉璃頂、白玉消魂屋,人間仙境,也不過如此啊。
我兩眼放光,腦海中飛快地閃過故宮、頤和園、北海公園的景色,真是恨不能馬上撲過去。
這時候就顯現出有錢人家的好處了。出入有車代步,住華屋享美食,大小事務有下人打點伺候,古今中外皆同。幸福的特權階級啊。
我不反對母親再婚,這也是原因之一。母親那樣的女子,生來是應該被人疼寵的,應該十指不沾陽春水,一生不知柴米價。繼父可以提供她這樣的生活,又不介意多我這個拖油瓶,何樂而不為?
還是忍不住想念家人,即使,在那個家裡我可有可無。我輕嘆一聲,十分有憂鬱小生的味道。
車廂裡的壽王爺想必是聽見我倩女幽魂似的嘆息,竟也幽幽太息一聲,對優羅難說:“先生的僮兒,也真大異常人。”
優羅難誦了一聲佛。“儺與普羅眾生並無不同,有慧根,然塵緣太重。王爺呢?王爺可願拋卻三千煩惱,放下屠刀?”
“……咳咳……”壽王徐淡清冷的聲音裡有著虛弱的不甘。“先生也曾說本王極具慧根,惜塵緣太重,執念太深,妄念成魔。以本王這殘破之軀,即使如先生所言,吃齋持戒,活過而立,於我而言,又有何樂趣?生有何歡,死有何懼?先生不必再渡本王。”
這次我聽見優羅難的嘆息,幽憂的,綿緲低迴。
不知怎的,只覺得心頭一酸。高高在上的皇親國戚如壽王爺、眼冷似灰方外之人的優羅難,竟然也有無奈之時。有家歸不得的我和他們,算不算同是天涯淪落人呢?
“鬼一,在哀箏館停一停。安排先生住進去,遣人過來照顧先生的飲食起居,叫他們好生伺候著。若有人怠慢了先生,一概杖責二十,逐出府去。”壽王淡淡吩咐一聲,復又沉默,再沒有人說話。
馬車在一處幽雅別緻的館舍前停了下來,優羅難挑開馬車藤黃色門簾,下了車,我自然也跟著跳下馬車,站在他身邊。
“先生,本王倦了。先生不妨與僮兒先住下來,改日本王再設宴為先生接風洗塵。”
“恭敬不如從命。”優羅難清雅的臉上是一片澹然顏色。
然後虯髯客鬼一和王爺的豪華馬車便在巨大的庭園中漸行漸遠。
我與優羅難目送馬車消失在視線內,才走進哀箏館。
由始至終,我都未能一窺壽王的真顏。不過,一個三十歲不到的病鬼王爺,能好看到哪裡去?我首先便聯想到古裝戲裡一身白色中衣,腰繫寬鬆汗巾,連嘔出來的血都豔紅無比、悽美無比的形象。沒辦法,職業病,做道具的人的怪癖。
“儺。”優羅難喚我。
“師傅。”我回頭看他。
“此間是壽王府,不比金陵棲霞山草堂。你言語間要留神,切莫行差踏錯。”他乾淨的白衣不染塵埃,連關心的話說來也始終淡定冷然。這時候,他出家人的身份,分外地鮮明。
“徒兒謹記在心。”我應。謹言慎行麼?我最拿手。
他輕笑。“儺,你可知我為何收你做弟子,卻未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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