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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新年都是你重新做人的機會。如果你希望過另一種不同的生活,那麼這是你下決心、定計劃的時候。至於計劃能否實現,則是另外一回事兒。
對於新年決心這類功課,拉拉向來非常熟練,這全得仰仗於拉拉的媽媽。
拉拉的父母是同行,兩人都是學機械的工程師,但在子女教育上,夫妻二人卻風格迥異。
父親杜工向來以為兒孫自有兒孫福,“由他去吧”是他的口頭禪,偶然想起要給子女一點壓力了,用的也都是情感管理:“拉拉呀,你看大人又要工作又要照顧你們,很辛苦的!我們杜家是書香門第,你一定要好好學習才行。”
母親李工則對拉拉兄妹管束甚嚴,並且有清晰的目標,比如兄妹倆的理想應該是什麼,這種事情得說清楚。相比起杜工的情感管理,李工慣用的是目標管理:“拉拉,這次期末考試你打算拿班裡第幾名?我認為你一定要考進前三名才算合格。”
每逢寒暑假,兄妹倆必做的頭一件事兒,就是列一個假期計劃,幾點到幾點做作業,幾點到幾點練字或者練琴,幾點到幾點看課外書云云。屬於“玩”的時間少得刻薄,不過,公平地講,對家務的要求也非常低,僅限於孩子能有點勞動的概念即可。
課外書都經過李工的親自把關,通常是中學生作文選或者某種科普讀物。哥哥杜濤的閱讀稍微自由些,至於拉拉的閱讀範圍,向來沒有機會涉及文學,比如《紅樓夢》之類那是萬萬不可的。
李工經常說起自己高中的某蔡姓女同學就是看了《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結果談情說愛起來,終於休學,乃至胡亂嫁人了事。李工反覆強調,本來這位蔡同學完全可能有不同的人生。這個故事的教訓是,女孩子的閱讀最好限定在社科範圍內,否則就有早戀的危險,那就別想有好成績了!李工本人就是晚婚晚育的楷模,而且,她向來認為自己之所以能成為一名百眾景仰的總工程師,和晚婚晚育大有干係。
拉拉中學的語文課文裡有篇課文就是節選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按照教學大綱的要求,她背誦下其中的一個段落,“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對於每個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首往事,他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愧……”拉拉學了這篇課文之後非常不解,這樣的內容怎麼能導致早戀或者成績不好?
李工板著臉,厲聲說:“你知道什麼!阿蔡說這本書好看硬要借給我,結果我一翻,就是保爾跟冬妮亞的那段,當時我毫不猶豫,馬上就把書還給了她!我那個年代,女孩子能唸到大學畢業的有幾個人?如果自己沒點意志,早就嫁人了!還想有你們兄妹的今天?!我告訴你杜拉拉,不到25歲,你別想談戀愛的事兒!結婚生孩子,那是最沒出息的事兒,什麼時候都能幹。”
近年來拉拉反思自己十六歲前所接受的家庭教育(十六歲後接受的是社會教育,福禍均和父母無干),得出結論,那是浪費非常大的一種教育模式。比如一個人要練字和練琴,是絕對不可以忽略對天分的考慮的,天分決定了你苦練後能達到的目標是陶冶情操而已,還是當真可以靠著這個吃玩好飯,而母親恰好忽略了拉拉在藝術天分上的匱乏,拉拉所受的那些訓斥,可以說90%是白挨的,既沒有經濟效益也沒有精神效益。
當一味預防的早婚早育終於無慮可患,李工卻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焦慮了。她日思夜想,解決方案終於還是著落在相親上。相親雖然沒有新意,但畢竟經典,但凡能流傳千年的模式,總歸是生命力強大的。
李工和丈夫說了相親的打算。
杜工深知,妻子向來以為榮譽比生命重要,然而,關於什麼是榮譽,偏偏母女二人的概念大相徑庭。比如拉拉和張東昱的同居史,拉拉自己把它當張廢紙揉成一團就扔進紙簍去了,李工卻把它揀出來壓在自己心上。因此,杜工判斷,李工現在絕不肯為了物色相親人選去發動群眾的。
杜工就問:“你有合適的人推薦給拉拉嗎?我是沒有!”
不料,李工對人選胸有成竹:“人選有了!以前在我們研究所待過的劉向陽!現在自己在開公司。比拉拉大兩歲,和杜濤同年。這次杜濤和左岸買房子就是小劉拖他姑父給打的折!我特意問過小劉,他說還是單身。”
杜工有點信心不足,猶猶豫豫地說:“劉向陽呀,好像有點其貌不揚嘛。我怕拉拉看不上,她以前那個男朋友張東昱,可是儀表堂堂一表人才。”
李工不以為然道:“男人要長得那麼好乾嗎?男人要緊的是能力!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