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3/4 頁)
無人境。
敵軍越來越多。幾員敵將拍馬過來,將我圍在中間纏鬥,最後也都被我一劍一個刺落馬下。我忘了誰是長留,忘了誰是重華,忘了自己是生還是死。奮起全身力氣,北斗寒光閃爍,見一個殺一個,乾淨利落。
直到聽見收兵的號角淒厲而倉惶地響起。
我悚然四顧──到處是我軍士卒的屍首,負傷者的呻吟,被染紅的沙土,甚至凝結的鮮血……
數萬中軍被敵軍截斷了與左右軍的聯絡,孤零零地在敵軍的包圍中負隅頑抗,更遠處,依稀可見左右軍在敵軍騎兵衝擊下凌亂狼狽的陣型。連退兵都全無章法,拖曳的,幾乎是聽人宰割……
──大勢已去!
有什麼東西順著右臂蜿蜒流下,溫熱的。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受了傷,流著血,卻不感到痛。
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大片疆土拱手他人?他的天下,他的江山,怎麼可以缺陷?!茫然佇立,幾欲咬碎一口銀牙,我只剩下一個念頭:我─要─幫─他─奪─回─來!拼了性命不要,我也要保他江山永固,寸土不失!
回頭看看,敵軍陣營正中,數員大將簇擁著主帥。他猩紅戰袍,正氣定神閒,指揮篤定。──北斗削鐵如泥,砍人首級當不在話下。
心念電轉。
我深吸一口氣,握緊北斗就要縱馬衝出。千鈞一髮,有人堪堪拉住我──是柳三。我甩開他的手。
“長留!”他眉頭緊蹙,聲色俱厲地喝住我。
我還是不肯甘休。柳三死死扣住我手腕,一言不發,憤怒地看著我,許久,他的眼神慢慢由憤怒變為擔憂直至一貫的波瀾不驚。
我終究只能頹然長嘆。
謝長留(五5)
終究只能頹然長嘆。
我和柳三直到精疲力竭方才殺開一條血路回營。但比起其他人已經幸運了很多。已近薄暮,天色昏沈,四處籠罩著異樣的靜默。不知何處傳來的隱約呻吟,低著頭匆匆走過的將士,他們的慘淡神色……我沈默地跟在柳三身後,虛脫似的,每一步都重似千斤。
柳三陡然止步,轉身,一把將我緊緊抱住。他的頭靠在我肩上,抱著我的手抖得厲害。我下意識的吸氣,但我聞不到,那一股飄渺的佛手被血的味道粗暴地掩藏了。他在我耳邊低語:“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我沒有告訴他,他能活下來,那才是最好的事。
我回我住的營帳去找王虎。他也沒死,只是胸口中了一箭,只差一點小命就沒了。我進去的時候,傷口已經處理好了,他躺在鋪上喘著氣,大約是太痛而睡不著偏偏又沒法昏過去,只好苦捱。不管怎樣,我還是鬆了一口氣。王虎看見我,咧了咧嘴:“你也沒事?太好了!”
我笑笑:“你還好吧?”
“還好。多虧了兄弟們拼死把我拖回來。”
“真好!還真怕你這家夥扔給我一堆爛攤子就自己跑去死了!”我調侃他。
他又用力笑起來:“後來才想起來,我好不容易攢了十幾兩銀子的軍餉,忘了告訴你藏在什麼地方了。一急,就捨不得死了。”
我大笑。笑完了,我正色告訴他:“你放心,答應你的事我決不忘記。不止這樣,我一定幫你和兄弟們報仇。”
王虎想笑,卻牽動了傷口引起一陣咳嗽。
我也不理他,徑自走出來,柳三正倚在門口等我。我示意他跟我走。等到四下無人,我問:“何以遲遲不肯擊鼓進兵以至延誤戰機?”
“主帥猶豫。”
“何以不先派左路迎擊敵軍主力,以左路五千騎兵衝亂敵軍陣型,再用中路兵馬趁機掩殺?何以不以退為進避其鋒芒?”
“幾位將軍也曾建議過,但主帥執意認為會使得將士士氣低落,下令迎頭痛擊。”
“何以眼見我軍落入對方圈套不出言勸阻?”
“人微言輕。”
原來如此。
我再問他:“大軍初一交戰就傷亡慘重,這一仗已經是輸了士氣,更何況還損兵折將……可有轉機?”
柳三半晌不說話,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我又問:“你有什麼法子?”
他輕嘆,終於緩緩開口:“當年秦軍破趙長平軍,圍邯鄲。魏王命晉鄙領兵十萬坐壁上觀,趙國求助於公子無忌。公子高義,盜虎符、椎殺晉鄙,矯命領軍,去秦存趙。雖說有負於魏,但事關天下大局,也只好不拘小節了。”
又無奈一笑:“你又何必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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