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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方小哥兒在牢裡發了話,絕對不見任何外人。包括親朋好友。是以在下沒有見到他,只能迴轉。”
於是劉棉花更一頭霧水了就在這時。忽然又聽門子稟報說,方姑爺身邊隨從婁天化到府拜訪。說是急著求見老爺。
方應物到底搞什麼鬼!劉棉花忍不住暗罵了幾句,不過還是將婁天化傳了進來。
卻聽婁天化跪地懇求道:“閣老!我家老爺請了別人寫奏疏,再求閣老辦一件事,引導天子將奏疏下發部院議論!”
劉棉花聞言道:“賢婿忒見外了,這奏疏老夫就能寫,又何必假手於他人?”
婁天化答道:“我家老爺發過話,閣老務必不要參與過深,只居中引導一下即可,不然以後恐怕要被人誤會串通一氣。”
第二日朝廷中便有人上奏疏。將方應物之事陳情,並奏請下發部院議論如何處置。劉棉花在內閣中收了這封奏疏,又迅速蓋上自家次輔專有印記,以密奏形式轉呈給天子。
天子看到劉棉花轉呈來的奏疏,只以為劉棉花是救女婿心切。因為方應物清流聲望很高,若下發部院議論,正常情況下幫著求情說好話的人必然很多,有利於從輕處置。
劉棉花的心思乃是人之常情,天子也懶得直接操心方應物的事情。便御批下發議論,將處置權推給了朝臣們。有了這道旨意,順天府就進入了觀望狀態,暫時沒有提審行兇人犯方應物。
話說在當前。本來方應物就是負面流言滿天飛的情況,偏生又出了行兇傷人的事故,這可不是流言。而是確實發生的事情。
在天子下發部院議論後,圍繞此事。關於方應物的負面議論又出現了新**,有在議論中大加鞭笞的。有寫奏疏抨擊的。無非是指責方應物驕橫跋扈,暴虐兇惡,乃至屢屢傷人;或者是秉性邪狹,心思狡險,行事肆無忌憚,必為京師禍患。
很多有心人越發看出來了,其中必定有人推波助瀾。即便有些人想為方應物辯解,也淹沒在口水中了,面對這種風潮幾乎沒有扭轉之力,當然最關鍵是方應物本人不給力,掉了鏈子。
只怕天子本人也沒有想到,朝臣議論居然給了他一個意外結果,否定方應物的風潮居然壓過了力挺方應物的勢力。實在讓宅在宮中自得其樂,不大關心外面世界的陛下有點看不懂了。
轉眼到了朝會之日,有順天府官員出列奏道:“方應物如今羈押於牢中,不知如何處置,臣奏請聖裁。”
首輔萬安便也出列奏道:“臣以為,此事由順天府秉公審理即可,不勞陛下多慮。”次輔劉棉花奏道:“方應物畢竟有功之人,刑加於身有失體統。”
萬安回頭對劉棉花質問道:“爾有私心耶?”劉棉花不鹹不淡的答覆道:“公義私心皆有,不敢因私廢公。”
在朝會班位中,天子兩側是司禮監太監,斜前方兩側是中書舍人,階下兩邊是大學士和錦衣衛。除此之外,距離天子寶座最近的就是翰林、詹事這些詞臣了。
見兩位大學士針鋒相對,有人奏道:“方應物出身翰苑充過坊局,與詞林關係密切,何不垂詢詞臣?”
天子便傳話讓詞臣發表意見,片刻後,少詹事劉健出列道:“方應物不宜用刑,但確實又有罪過,流言紛紛中品性也存疑。為避免攪亂京師,陛下將其逐出京師即可,不再敘用即可。”
劉健此言一出,惹得附近大臣顧不得朝儀,互相交頭接耳,因為劉健這個提議很出人意料。看似沒讓方應物被用刑,其實卻是很“絕”,要直接掐斷方應物的政治生命,這是多大的仇?
按道理說,劉健與方應物無冤無仇,甚至還有清流一脈的淵源,根據不成文潛規則應該幫方應物開脫才是。
劉棉花彷彿很吃驚,但他沒有看劉健,卻又將目光投向禮部侍郎兼翰林院掌院學士徐溥,開口問道:“徐大人以為如何?”
眾所周知,徐溥才是翰苑詞臣的領袖人物,說話分量自然不一般。徐溥也出列奏道:“劉詹事所言即是,無論如何方應物罪過在身,不是無辜之人。”
眾人更加吃驚,因為徐學士是出了名的人緣好,與各方相處都很不錯,稱得上德高望重,不然也不會成為公認的翰苑領袖和內閣接班人。可是徐學士居然也發聲趕絕方應物這清流後起之秀,這與徐學士廣結善緣、提挈後輩的往昔形象完全不同。
清流本該是方應物的基本盤,往常方應物還可以立足並依賴基本盤與對手搏鬥。卻不料如今兩大詞臣領袖都公開否定方應物,這下方應物可真死定了,死的不能再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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