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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暫時還是觀望者居多,偶爾有幾個上疏彈劾萬家的,多半還是為了試探天子態度。就在此時,東廠突然出手了。一夜之間,萬家兩名中堅萬達、萬牛兒鋃鐺入獄,以命案為藉口被逮進了東廠,與此同時,十幾處萬家店鋪齊齊被封。
這讓朝廷上下都頗感意外,人人都知汪芷是萬貴妃的親信,卻不料眼下充當了收拾萬家的急先鋒,表現的比其他人還要急不可待。面對汪芷這種毫不猶豫迅速反水的表現,很多朝臣頭一次產生了“此人大有前途”的感覺
從成化十三年汪直登上朝廷舞臺至今,已經整整十年,朝臣對汪直的印象就是年輕不成熟,能出人頭地純屬先皇瞎胡鬧,肯定長久不了。但現在朝臣則重新審視起汪直,此人也許不僅僅是流星。
此後依附萬家的閒雜人等一鬨而散,紛紛逃離大廈將傾的萬家。於是乎,慈仁寺之圍自然而然的就解了。
在這秋風瑟瑟的季節裡。美其名曰隱居的方應物從慈仁寺緩步而出,性閒法師像是送瘟神一般將清修最大阻礙方應物送走。然後無情的關上了山門。
站在山門外的方應物並不孤單寂寞,以項成賢和洪松為首的二三十個同年同鄉聚集在外頭迎接。各種火爆鞭炮不要錢的亂鳴亂放,熱烈歡迎方大名士載譽出關。場面煞是熱鬧,引得不少百姓駐足,正所謂觀者如堵也。
按理說,最近廟堂天翻地覆,朝廷諸君不敢稍有懈怠和分心,都要全心全意的注意一切朝廷動向。與國家大政相比較,一介平民方應物從慈仁寺出來只能算一件小事。
但偏偏就是這件小事,引起了很多人的格外關注。在有心人看來。這絕對不是小事,代表著一位有資格當棋手的重量級人物隱忍兩年後,重新登上舞臺。
方應物雖然無官無職,但腦子沒有閒著。他一直在思考,自己長時間遠離廟堂後,應該如何重新切入當前政治?
近期很多人來找過他,他也沒少指點江山,但這只是幕後黑手角色,隔靴搔癢而已。當前正處於時代交替的時期。未來十幾年的總體格局可能就在這幾個月裡奠定,通俗的講,就是各方勢力重新分蛋糕的時間,方應物覺得自己應該赤膊上陣。不然他不放心。
夜深人靜時,看起來絡繹不絕的賓客終於散去。方應物從前廳退回書房,點起明晃晃的蠟燭。與項成賢、洪松等人徹夜長談,議論當前形勢。
“我以為。當前最適合你的位置,莫過於侍從之臣。”洪松分析道:“當今正是除舊佈新的時候。舊有秩序被打破,新的規矩需要重新樹立。而天子剛剛踐祚,又是沒多少經驗的少年人,又是最依賴於身邊人協助的時候。
故而方賢弟若想抓住時機、有所作為,就必須要能夠最大限度的影響天子,所以唯一出路就是擔任天子左近的侍從官職。”
廣義上的侍從之臣就是廷臣,主要業務就是為天子寫文稿、備顧問的大臣,與外朝官員相對應,包括內閣、翰苑、中書科,都是很講究出身的清流官職。不過有時候甚至六科給事中、尚寶司也被算在其內,再到後來還有起居注官。
項成賢接話道:“以方賢弟的名望和出身、資歷,出任侍從之臣綽綽有餘。話說方賢弟當年為了今上出生入死,而今上到現在還無動於衷,沒速速讓方賢弟起復,未免太寡恩了!”
方應物攔住項成賢說:“項兄此言休要再說,這才幾天時間?現如今千頭萬緒,還都是國家大事,天子又沒有三頭六臂,哪能全顧得上?肯定要有個先後順序。再說我是先皇親自下詔罷斥的,現在先皇屍骨未寒,今上總要顧及幾分體面。”
項成賢被打斷後不以為意,又“呵呵”一笑:“事情太多,天子一時不周全也正常,難道身邊也沒人麼?當然方賢弟不必著急,天子遲早能想起方賢弟的。”
遲早?項大御史這話當然不能正著聽,等幾個月後才被天子想起,黃花菜都涼了。而且天子身邊當然不是沒人,不過都是昔日東宮舊臣,目前以徐溥劉健為首,李東陽次序又不靠前,對方應物而言也近乎沒人了。
方應物下定決心道:“當務之急是爭來話語權,而且不是廟堂和民間的話語權,這些我們足夠了,當前最需要的是能夠直接向天子施加影響力的話語權,是宮廷中的話語權!”
這對方應物和他的小集團而言,是個新課題。往年他一直走的是疏離宮中、鞏固根基、狂刷聲望的道路,現在則要扭轉心態,琢磨怎麼靠近天子的問題了。
已經低調了很久的項大御史躍躍欲試,詢問道:“需不需要我拋頭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