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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明白自己多半還是在任性。

情人，還是仇人，他從不承認主僕的束縛，也相信對方沒有這種顧慮，可直到漩渦開始的前一刻，他們躺在一張床上，曾經親密無間，卻還是被一道界限劃分到了兩個世界。

我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

為什麼總有難以啟齒的疑惑，問出口來，卻只能得到彆扭的敷衍？

總之，時光只有一瞬，白諾的思緒卻可輪轉萬千。

手臂上的白光蔓延到身上，他彎下腰，嘴唇微微開啟，讓滾燙的熱氣從喉嚨裡冒出來，吹到空中立刻便形成一道白霧。

呼吸是這樣急促，急促到胸脯劇烈地起伏，讓他的肺部都被灼痛了。可即使更加頻繁地交換氣體，也不能滿足身體內物質的分解和能量的產出，他忍不住，輕輕地呻吟起來。

“小諾……穩……強求……小心……”

有個聲音斷斷續續地慰勸著他。

同步率，在剛剛白光蔓延到身體的一瞬，突破了百分之八十！

純淨的靈力溢位，瞬間燒焦了束縛住手腕的藤蔓。

韓千穗發出一聲怪叫，伸出的藤條觸手瞬間繃緊，在第一次的突襲失敗之後，她再度企圖將白諾拉扯過來——

她要吃了他！

趁他還沒變成一塊燙嘴的白薯之前，吃了他！

……

白諾焦躁極了，剛才抽取的靈力數量已經到達了平時訓練的上限，他一邊擔憂晉鋒的狀態，一邊滿心歡喜地期待著“百分之百”的到來——他在等待，等待契約結成那次所感受到的炙熱與蒸騰，那是他永生難忘的一刻——但象徵著同步率的數字卻突然止住了兇猛的增長態勢，它就像一輛正在爬坡卻耗盡了汽油的摩托：慢慢地，開始熄火；慢慢地，開始滑落。

百分之八十三……百分之六十五……百分之五十四……

他心中一冷，手腕上登時傳來一陣微微的刺痛。

韓千穗覺得，對方鐵一樣的手腕似乎鬆懈了一秒鐘，她抓緊時機，猛地發力——

纏繞在白諾手腕上的藤蔓，以一種不可阻擋的驚人力度，將他緩慢地拉向那個巨大的、令人作嘔的粘液球。

上百隻眼睛開始咕嚕嚕地轉圈圈，沒有可以彎彎眯起的眼皮，但白諾能看到裡面透露出來的、邪惡的笑意。

韓千穗，超得意。

白諾的身體在不斷向危險方向滑行，位於另一個世界中的晉鋒感受到了這一點，他看不到韓千穗了，卻知道有什麼東西正企圖把小諾拖離他的身邊。

經理了剛才的同步率震盪，他和白諾兩人的精神連結開始變得極度不穩定——有時候他甚至能夠透過對方的雙眼看到裡世界正在發生的事情，但沒過多久，這種“視角穿越”就會消失，他眼前重新恢復成表世界裡陰森恐怖的牧之原醫院的模樣：樓道里空空如野，再無半點人煙，更無提那噁心到家的粘液怪了。

但是……

絕不能讓小諾，被它拖走！

晉鋒用力抱住對方的腰——還好，他可以感受到那具身體的溫度與觸感——藉著地面的摩擦和拉扯白諾的巨大力量展開抗衡，而在裡世界一端，白諾只覺得自己的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禁錮住，然後身體突然變重了，滑向韓千穗的速度，也變慢了。

“小諾，是韓千穗的觸手嗎？你的手腕怎麼樣？”

“還好，就是精神無法集中，同步率任然在緩慢下降，怎麼辦！”

奇妙的對話。

看不到，聽不到，但彼此的行為能在兩個世界中給對方帶來肉眼可見的效應。

奇妙的世界觀。

“小諾，你嘗試著打破限制吧，不要考慮靈力限制的問題，想用多少就用多少吧！”

“可是這樣的話，很可能會害死你的，我不能……”

“還記得秀秀的囑咐麼？通靈師的靈力有一個使用上限，這就像一道線一樣，超過這道線，通靈師會枯竭而死，但只要控制在這道線的邊緣，就沒有任何問題。”

“我做不到的，鋒哥，我沒有量筒和尺子，你叫我如何……”

如此緊急的時刻，生死一瞬，白諾卻開始優柔寡斷。

晉鋒一邊和他一起用力與韓千穗抗衡，一邊耐心而迅速地勸說：“訓練的時候之所以不能達到最高同步率，是因為你一直在潛意識裡約束著自己，你怕觸及到那條線，你怕控制不好會傷害到我，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放開這種顧慮，你就永遠無法發揮自己最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