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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哎!”
陶秀亭急得說不出話,只好“眼巴巴”地看著兩位夫人,指望她們能在陶老爺面前為自己說點兒好話。
大夫人:“老爺,亭兒買的梳子我都看過了。那小物什做得倒還算精緻,當然,和芙蓉坊的東西是不能比的,卻也比一般街上賣的要好些。”
她這話說得左右搖擺,也不知是幫了陶秀亭,還是害了陶秀亭。
陶老爺重重嘆了口氣,無奈道:“家裡的事情本來就多,現在又死了個人,你爹我還不知道會不會吃官司呢。亭兒啊,你平日裡不幹正事也就罷了,我也從來沒指望過你能為我分憂,但不幫忙你也不能添亂啊!你就老老實實待著,別再給我惹禍了。”
“這兩天不要胡亂出府,聽到了沒有?”
白諾惶恐地點了點頭,然後退下了。
入夜的梆聲敲響,眾演員雖然各懷心事,但為了迎合古代人的習性,也都早早回了各自的房間。
朗月如彎鉤,幻蝶化識海,恰似莊生。
是夜,晉鋒做了一個夢。
夢中的他不是晉鋒,還是伍子彥。夢中的他仍在演戲,只不過個頭比現在的伍子彥要矮一些,身板也不那麼結實。
那是少年時期的伍子彥。
白牆黑瓦,牆頭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狀,正中有月洞紅漆的大門虛掩,門內有一別致的閨房。
夢中還有個長髮的少女,俏生生、水靈靈的,正坐在鏡前打扮梳妝。晉鋒眼前似夢似幻、黑白泛黃的畫面也遮不住她一頭秀髮的柔美——明星熒熒開妝鏡,綠雲擾擾挽青絲——她長髮及腰,樸素的木梳被青蔥般細嫩的手指捏著,從上而下自發絲間流水般劃過,竟沒遇到一點兒阻隔。
女孩好像察覺到屋裡站著另外一個人,於是轉過頭來,衝晉鋒一笑。
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慢慢地開啟了她的芯兒。
晉鋒心中騰起一股欣喜,但似乎是夢境的緣故,他看不清那少女的長相,只在心裡認定,她必定是極美的。
“你來啦,正好幫我從後面順順頭髮。最近它長得太快了,我都夠不到啦。”
溫順的聲音配上一頭柔美的秀髮,正如那首詩中的描述: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晉鋒走上前去,接過梳子,一雙帶著薄繭的大手輕輕托起那緞子一樣的烏髮,小心翼翼地梳了起來。
撲鼻而來,一陣沉香。
那是少女頭髮的香氣。
少女的香不是閨房小姐常用的那種香料的清香,也不是花街歌女塗抹胭脂後的濃香。她的香,是陳年花釀的醇香。
這女孩一頭濃密的秀髮,竟然散發出一股醉人的酒香——這種味道可不是醉酒之人燻鼻的衝味,而是那種悠悠深巷裡若有若無傳來的梨花春的氣息。
聞到它的味道,就能想象出,一雙白潔的素手端著長長的木勺,從古樸的酒罈中舀出清澈的一瓢。木勺湊在她粉紅色的唇邊,少女淺嘗一口,秋水般的明眸波光盈盈——這風景惹人心酥,得以聞其味者更是欲罷不能。
晉鋒只用一跟純色的布條將手中瀑布般的長髮簡單地束上,但少女一低頭,幾縷青絲便從額前垂落,為這個年紀的女孩特有的青澀中平添了幾分嫵媚。
不知是伍子彥本人情緒的影響,還是眼前的景色太迷人眼,晉鋒陶醉其中了,明知是夢境,卻生不出想要清醒的念頭。
畫面一轉,綠柳巷中。
一束腰肢輕擺,一抹青絲搖曳,如靈巧的湖筆般畫出好看的弧度,這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女在巷子裡提籃而行。幾個頑童突然從角落裡奔了出來,一隻泥呼呼的手一把拽住少女背後的長髮,用力一扯。
“啊喲——”
少女發出一聲慘叫。
這聲尖銳的慘叫瞬間劃破深巷的寂靜,彷彿那被折磨的不是她的頭髮,而是她的血肉!
她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疼得直不起腰來。頑童們趁機用腳狠狠踩向那鋪散了一地的墨色烏雲,直把她踩得哀呼連連,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落下。少女的牙齒緊咬住下唇,幾乎要把那片嫣紅的唇瓣咬出血來。
“別踩啦,求你們別踩啦!我好疼,好疼!”她悽慘地討饒,可施虐者像什麼也沒聽見一樣,繼續興致勃勃地蹂躪著她的長髮。
孩子們折騰夠了,也覺得無趣,便“嗷嗷”叫著要離開。他們一邊蹦跳著,還一邊唱著:
“伍家有個怪女娃,長了長長怪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