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時不待人(第1/2 頁)
“就是咱們肥西老何家,何寧遠的那個小子何長纓;”
李經方笑著解釋到:“他以前和北塘的一個潑皮起過糾葛,這回被捋了官衣,那個潑皮趁機就想討回以前的場子。——”
李鴻章聽著大兒子打聽到的事情,尤其是聽到何長纓面不改色的唱著《空城計》,硬生生的受了韓大嘎子三棒子,然後一棒子砸斷韓大嘎子的小腿,也不禁微微動容。
“那這發傳單又是怎麼回事?居然鼓動這麼多的學員跟著瞎起鬨!”
李鴻章面帶不愉的問道。
在李鴻章看來,為人處世混社會就好比於混官場,講究花花轎子眾人抬,得饒人處且饒人。
正所謂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在當時那個場面,假如何長纓不打這一棍子,或者輕輕的象徵性的打這一棍子,那麼才算是上策,才算有大家名士風度。
這樣不但能化干戈為玉帛,而且會成就一樁‘宰相肚裡能撐船’的美談,讓何長纓終生受益。
現在這一棍子下去,他何長纓當時是順氣了,可就顯得為人太過尖銳,睚眥必報,小肚雞腸了。
李鴻章不禁想起了同樣小肚雞腸的翁同龢,於是臉色就更加的不好了。
多年以來早已摸清岳父脈絡的張佩綸,當然大體能猜到岳父的大體心思,不過這事兒他也沒法圓場。
而且說心裡話,張佩綸也覺得何長纓這一棍子把那個潑皮的小腿給活活敲斷了,確實是有些過了。
然而這件事雖然不討人喜,但究竟無傷大局,老岳父嘴裡的‘鼓動學員瞎起鬨’,才是其中的要害。
雖然自己的岳父是這個滿清國裡面,除了後黨,帝黨之外,最大的北洋黨,淮黨的頭子,可是他眼睛裡卻最容不得下面的人結黨勾連。
“這事兒我問過那些發傳單的學員了,說是看了這篇《英靈祭》,大家都覺得很好,就自動相約抄寫到街上分發,期望國人能振作起來,和東洋人不死不休;想來是因為何長纓傷了腿在客棧養傷,想到了高升號上面喪生的兄弟,情難自禁,寫下了這篇祭文,無意傳了出去。”
“這麼說,這個何家小子倒是文武雙全。”
李鴻章難得看到大兒子和女婿在一件事情上能保持一致,經方之所以想抬舉這個何家小子,想來是因為都是肥西的鄉黨,而且之前還認識的緣故。
大兒子李經方的心思李鴻章很清楚,他今年已經七十一了,精力漸漸不濟,做事也越來越力不從心,眼瞅著北洋這偌大的一個攤子沒有一個合適的人來繼承。
北洋下面更是山頭林立,誰也不服誰,兒子從東洋丁憂回國呆在總督行臺,一呆就是兩年不願意外放,在六月的時候想到朝鮮領兵,不都是這層深意?
不過李鴻章還是不看好自己的這個兒子,在他的心裡倒有一個不錯的年輕人,只不過年齡太輕,今年不過才三十五歲,如果自己活得夠長,那個小傢伙倒可以著重培養,雕琢雕琢。
至於女婿,想來是何家小子的這個‘臨陣怯敵’勾起了他在馬尾的往事,所以對這個何長纓不免另眼相看。
心裡想著,李鴻章低頭就去看手裡的這張傳單:
“嗚呼哀哉,痛徹心扉!
——
歷來賊漢不兩立,古有明訓,華夷虛嚴辨,春秋存義,生為軍人,死為軍魂;
魂歸來兮!”
李鴻章看完這篇《英靈祭》,眼角也不禁擠出兩滴老淚。
高升號上的那兩千軍弁,是他李鴻章和戶部尚書翁同龢一次次的較力裡,一兩銀子一兩銀子費勁心思砸出來,拱衛津門衛這個京師門戶的勁旅。
更別提裡面有多少合肥鄉黨的兒孫輩,訊息傳回合肥,聽家裡傳來的訊息,簡直是滿城孝衣。
“經方,這個何家小子既然是一個人才,就讓他到杏蓀那裡去當差歷練,是騾子是馬,溜幾圈就知道了;一個哨官,又懂洋文寫得一手好文章,就這麼灰溜溜的被趕回肥西,也是我李鴻章沒有臉。”
李鴻章感覺有些累了,他放下傳單,摘下架在鼻樑上的玳瑁老花鏡,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李經方聽了微微失望,這個何長纓能文能武,又是肥西的鄉黨,而且在肥西的那次見面,對他也畢恭畢敬的守著晚輩的禮儀,這個人他李經方倒是想握在手裡的。
只是父親不給,他也只好按下心裡的想法,從長計議。
中午吃過午飯,薛迎春不顧何長纓渴望她留在屋子裡的飢渴眼神,徑直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