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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邦的長信,信的最後仍是在為這七百萬噸鋼呼籲——
……在我出生的那個苦難年代,我飢餓的母親用她的血養育了我這個還算有出息的兒子。今天,作為這七百萬噸鋼鐵的始作俑者,我也希望能用一腔熱血救活這些鋼鐵兒子!趙省長,請您一定不要誤會了我的意思,我深思熟慮後選擇這麼做,並不是抱怨文山政府和新區管委會。當一艘航船偏航觸礁時,從船長、水手到乘客,大家都是遇難者,互相抱怨於事無補,也毫無意義。況且這場災難出現後,方正剛、石亞南和文山有關部門把能做的工作都努力做了。我只是太累了,想早點休息了。當然,我的離世選擇也不是抱怨這個時代。從一九八七年在文山電子工業園認識您之後,這十七年中我們有過許多次接觸交談,甚至長談。您瞭解我的身世,知道我這個差點餓死在襁褓中的孩子心裡對這個時代是充滿了怎樣的感激!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我仍然要說:感謝這個給過我輝煌和機會的時代,感謝您和方正剛、石亞南以及在各個困難時刻幫助過我的領導和朋友們。我更不是悲觀絕望,事實恰恰相反,我對這已造就於世的七百萬噸鋼鐵,對我國乃至全球未來的鋼鐵市場前景依然充滿著鋼水般火熱的希望……
周梅森《我本英雄》
五十一
四月二十二日早上,趙安邦在共和道八號自家院裡晨練後正沖涼,樓上紅機電話急促響了起來,響了好半天。紅機是保密電話,夫人劉豔一般不接,可見到他在洗漱間裡,便去接了,只片刻工夫就在樓梯口喊,要他快上來。趙安邦以為是裴一弘的電話:今天要向國務院領導電話彙報這七百萬噸鋼的階段查處情況,說好要通氣議一議的,便回了一聲,“哦,你告訴老裴,五分鐘後我打給他吧!”
劉豔“咚咚”從樓上下來了,在洗漱間門口挺不安地說:“安邦,不是裴書記的電話,是文山那個方克思市長打來的,一副哭腔,文山那邊又出大事了!”
趙安邦沒太介意,在蓮蓬頭下衝洗著說,“都這情況了,還能出啥大事?”
劉豔說:“嘿,誰也想不到的事!方正剛說,亞洲鋼鐵聯合公司那個董事長兼總裁吳亞洲一個多小時之前在文山新區自殺了,給你留下了一封萬言遺書!”
趙安邦當時就呆住了,匆匆擦了擦身子,穿了件浴衣就上了樓。抓起電話馬上問方正剛:“正剛,這又是怎麼回事?吳亞洲怎麼……怎麼會突然自殺啊?”
方正剛帶著哭腔說,“趙省長,我們工作沒做好啊!啥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這個!幾天前我和石亞南還和他談過一次,談得挺好,吳亞洲雖然不服氣,有些牢騷怪話,但還是承認現實的,準備認輸出局。還當著我們的面說了,他不死,不會死,一定要救活這七百萬噸鋼。誰也沒想到他會從塔吊上跳下來啊!”
趙安邦真不知該說啥才好,第二階段的調查正在進行中,有些問題還要向吳亞洲核實,包括某些群眾對新區管委會主任龍達飛受賄的舉報。現在倒好,人突然死了,會不會是被壞人搞掉了?便問:“正剛,你們是不是搞清楚了,肯定是自殺嗎?這才一個多小時啊,正式驗過屍了嗎?你們公安局的同志怎麼說啊?”
方正剛似乎知道他懷疑什麼,“趙省長,肯定是自殺,這沒任何疑問。吳亞洲留下的遺書已經可以說明一切問題了。屍體當然也會驗,不過不會是他殺!”
趙安邦這才想起來,“哦,說是小吳總給我留下了一封遺書?還很長的?”
方正剛聲音明顯地哽咽起來,“是的,趙省長!否則,我不會這麼急著驚擾您!您看我是在電話裡先……先把遺書給您念一念呢,還……還是傳真過去?”
趙安邦略一思索,“你根據情況決定吧,如不涉及保密內容就傳來好了!”
方正剛說:“不涉及什麼保密內容,但涉及你們之間十幾年的交往和感情。”
趙安邦心想,自己和吳亞洲的交往很正常,一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況且這封遺書方正剛他們也看過了,便說:“既然這樣,你馬上傳過來吧,我等著!”
等傳真時,趙安邦穿起了衣服。邊穿邊想,自己和吳亞洲的交往歷史已經很久遠了,從他在文山古龍縣分地下臺,到白山子縣主管工業就開始了。那時的吳亞洲是個個體小老闆,他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小副縣長。現在他成了一個經濟大省的省長,卻讓吳亞洲走投無路,小夥子留下的這份遺書估計不會有啥好話,想必會罵他官當大了,見死不救吧?可小夥子豈知他的苦衷和其中複雜的內幕呢?他為這七百萬噸鋼所做的爭取和努力不能和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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