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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害怕的事,就是林飛不肯原諒他,所以縱然知道這個時候,他不該說這些話,他還是迫不及待地想將一切都推到馮翼身上。
“住嘴!”林飛哭得滿臉俱是眼淚,“你太殘忍了!拓拔燾我不會原諒你的。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我好不容易相信你了,即使你一再犯錯,我也相信至少你對我是好的。至少你絕對不會做出傷害我的事。”
“我沒有想要傷害你。他是自殺。”拓拔燾急急辯解,“我不會殺他。因為他是你兄長啊。”
“對。”林飛眼淚縱橫,一早迷住了眼,“像你這樣的人,以為不殺他就已經是你最大的仁慈了吧。可是你滅了燕國,他又怎麼可能不死。在你心裡,成王敗寇原是很自然的事,你根本不會想失敗了的人有多痛苦。”
“對啊,我不會想!”拓拔燾也惱怒了,“難道我乖乖地任由他殺了我,才是喜歡你的證據嗎?”
林飛心口一陣絞痛,她按心彎腰,回答不出。她只是不斷哭著自問,為什麼她生命裡的每一個人都要拋棄她,欺騙她。
父親拋棄了她,因戰亂。
師父拋棄了她,因生死。
兄長欺騙了她,因燕國。
佛狸欺騙了她,因野心。
為什麼只有她一個人,要不斷地向他們妥協?為什麼就連聲稱愛她的人,也可以這樣對待她。
這一刻,站立風中,只覺好冷。
儘管燕城在燃燒,像平涼城裡最濃豔的楓葉那樣,卻還是讓站立在這高處俯望城下的林飛覺得冷徹骨髓。滿心滿眼,俱是絕望心灰。
站在冷月之下,衣角飄拂的男子是誰?
是那個在柔然大漠,她奮不顧身從流沙裡救出的小孩子嗎?
是初見那日音色詭魅貼在耳畔輕聲絮語的少年嗎?
是伴她遊歷江南,神色淡定少年老成的佛狸嗎?
是秋分之夜,與她並肩坐在扁豆田裡祈求白頭到老的戀人嗎?
如果是,為什麼同樣是這個他,卻一而再、再而三惹她落淚,讓她難過?
失魂落魄地向後再退一步,林飛怔怔地望著拓拔燾。
是了。他早就計劃好了。
他早就認定,狡猾地認定,即使他再怎樣騙自己,自己都會原諒他。因為他有這樣的自信,才會不害怕失去她的一再觸犯她的底線。是她一直以來,都太寵拓拔燾。她和他都在不知不覺中相信,不管再怎樣對待對方,最終都會取得對方的諒解,都還是可以在一起。
可是,這一次,林飛不可能再去原諒。
因為她無法原諒這樣的自己。
“是我把你帶來這裡……是我害馮翼死,是我讓燕國滅。”林飛笑了,在黑暗中,笑得讓拓拔燾陣陣心驚。
“你很有自信,有自信我會相信你、我會原諒你。可是拓拔燾……”林飛瞪大水汽朦縈的鳳眼。她瞪得大大的,不肯讓眼淚再落下,她哽咽地看著他說:“就算我無法不去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諒你。我也有辦法,不讓你得到這樣一個唯上會重複上你的當的林飛……”最後一句話說完,已經退到宮城角的林飛驟然翻身,向城下墜去。
“飛兒!”
“公主!”
拓拔燾與魏彪同時驚叫撲上,卻只是各自抓住一片斷裂的衣角。
黑色的夜為背景,鮮紅的火為襯托。林飛的頭髮被風揚成羽紗,她就那樣深深地凝望拓拔燾,落向被血與火染作楓城的燕都。
像個最最華美的祭品那樣。
第10章(1)
公元四三九年九月,涼國出降。北魏帝國統一華北,五胡十六國結束。南北朝時期正式開始。
“陛下,眼下我軍士氣正旺,可一舉過江,攻向南方。”
“司徒此言恐有不妥。我軍連年爭戰最好先休養生息……”
“南人甚懼我主!應挾其威懾一統天下才是!”
“北方諸國遺留問題尚多,需要先平內亂……”
殿前兩方人馬各執一詞,爭得面紅耳赤。北方最年輕傑出的君主卻只是心不在焉地望著殿側。
稍頃,道士裝扮的男子探出一個頭,賊眉鼠眼地衝他招了招手。拓拔燾旋即起身,隨隨便便地甩了甩袖子,“有事明日再議。”便匆匆忙忙地向後宮跑去了。留下一殿面面相窺的臣子。
“一定是那妖道寇謙之又回來了……”
“聽聞他這一年來四處為陛下尋找傳說的不死靈藥?”
“世間哪有那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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