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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夜話
沈牧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裡頭,他徘徊在一條漆黑的通道里,輾轉前行,卻始終找不到出路。那黑暗那麼熟悉,卻還是讓他驚懼,只覺得越走越是無助,彷徨不已,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茫然四顧,最後只能抱住自己蹲下身子,像從前那樣,希望能有一隅之地讓他立足。他絕望的縮在一角,遠處卻開始有微微的亮光,那明亮漸漸清晰了,彷彿是一道門對著他開啟。他不敢抬頭去看,怕又看見讓他害怕的那些臉孔,他把頭埋在雙臂裡,瑟瑟發抖。那亮光走近了他,他下意識的往後退,再往後退,亮光裡的人向他伸出手,身子矮了下來,平視著他。儘管害怕,卻還是好奇,他躲閃著看那人,模糊的臉,看不清面容,只覺得充滿了善意,好像無限愛憐的看著他,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輕輕的說,我是來幫你的。
他驟然間醒過來,一瞬間就感受到了劇烈的頭疼,像以往每次一樣。房間裡沒有點蠟,只有外頭的月光灑在屋中央,隱約可以看到屋外影影綽綽的燈火。他強忍著頭疼,緩緩地坐起來,即便這起身的動作也讓他氣喘連連。
門吱呀一聲開了,許敏輕輕的走進來,沈牧定睛看過去,她帶了一身的月華,恰好似夢裡頭那個看不清面容的身影。
許敏放下手裡的食盒,點亮了蠟燭。屋子驟然亮堂起來,她藉著燈光看向坐在床邊的沈牧,雙眉緊鎖著,唇上原本淡淡的鬍子一夜之間都冒了出來,更襯的他容顏憔悴。她拿出剛溫好的湯,遞給他,柔聲道,“我猜你會頭疼,燉了天麻湯給你,喝了會好些。”
沈牧怔怔地看著她,腦海中那個模糊的身影好似和麵前的人重疊在了一起,他輕輕甩甩頭,不能再臆想下去了,他接過碗,仰頭喝盡。
許敏微笑的看著他,待他喝完,遞了帕子與他。他只輕輕的擦了擦嘴角,那樣子在許敏看來倒有幾分乖巧的意味。她把空碗放在一旁,就勢在他身邊坐下,目光柔和,輕輕地道,“你睡了一天了,和我說會子話可好?”他垂下眼睛,緩緩地點頭。許敏見他依然皺著眉,不知是頭疼的緣故還是因為要跟她說話的緣故,一時間千頭萬緒的,倒不知從何說起了。
沈牧吸了下鼻子,打破沉默道,“雖然這話我總是再說,還是要多謝你。你,也都看見了。總歸是我對不住你,往後你對我有任何要求,但凡我身體允許,我一定盡力做到。”
一層清淺的笑意漫上許敏的臉,她分明知道他的無奈,卻還是相信他話裡的承諾。“你,這樣多久了?可有請大夫瞧過?”他輕輕搖頭,聲音低沉柔緩,有些倦意,“很久了,別人只知道我有夢魘和頭風,卻不知道…。。”他深深的嘆氣,”我也不知道能瞞多久,但也只能盡力瞞下去,我不知道如何自處,如果,如果別人知道了,我,是個,瘋子……”他聲音低了下去,說到最後兩個字,卻那麼清晰。許敏看見他的唇顫抖著。她的心忽然抽得緊了,這的確是普通人嘴裡慣常使用的詞,但,不是她會說的,”你不是!”她轉向他,堅定的凝視他,儘管他的嘴唇在發抖,儘管他依然垂著眼睛,許敏看不到他湖水一般的雙眸,但沒關係,她還是一字一句的說,“你只是偶爾會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可對於別人來說,你已經控制的很好了,只是自己會難過,這不是什麼瘋病,你需要的是,幫助!”他閉起眼睛,無力的輕聲笑道,“有分別麼?能治的好麼”
“當然治的好!”許敏脫口而出,沈牧眼睛閉著,沒有任何反應,她不能任他這樣心死下去,“我不能允許你用那個字眼形容自己,那是非常—不專業的。你只是精神分裂,而且目前看到的只表現為感直覺障礙,屬於比較輕的一種,如果找到成因,當然最好能加以藥物的輔助…現在看這部分是比較難了,但我相信,一段時間之後總會慢慢好起來。你要有信心,這個是可以治癒的,根本就不是什麼疑難雜症。”說完,她覺得自己的心突突的跳的厲害,他能聽懂麼?會覺得她在信口開河吧。
良久,沈牧睜開眼,側頭看向她,眼神清澈,帶著明顯的疑問,“你如何得知?你,並不是大夫。”許敏用力的點頭,誠摯的說道,“我就是大夫,而且是可以治療你的大夫。”………天曉得,雖然她根本不是精神科大夫,但好歹她前半句是真話。
沈牧輕輕搖頭,退到牆邊,抱膝倚著牆,一字一頓清晰的說,“我知道,嫁給我這樣的人,確實很為難。也許,你見到了我,和從前想象的不一樣,覺得,至少沒有那麼壞,所以你心生希冀,覺得大約可以改變一下,我能理解。可,你不用憐憫我,也不用抱有幻想。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