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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從後面被拉開。脖子如同佈滿黏液的生物,從紫苑的指尖滑落。
「那樣沒辦法讓他走得痛快。」
紫苑回頭,凝視著老鼠。充滿光澤的深灰色眼眸,霎時閃過陰影。憐憫紫苑的陰影。
「老鼠,我……」
「這種事你做不來。」
形狀漂亮的嘴唇裡,悄悄嘆了一口氣。
「劊子手比演員更不適合你。」
推開紫苑,老鼠走向前。男人依舊仰躺著,慌亂地喘息著,每呼吸一次,喉嚨深處就傳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手指彎曲,在空中亂抓。絲毫也沒減輕痛苦,甚至連痛苦到會扭曲身體的力氣都用盡似的,男人只是嘟囔著。
老鼠單膝跪地,彎下身軀,在男人的耳邊輕聲說:
「痛苦嗎?」
只有呼吸的聲音傳回來。
「已經過去了,你馬上就會舒坦了。」
「舒坦……」
「沒錯。你很努力了,不會再痛苦下去了。你就安心地閉上眼睛吧……」
「我……有罪……」
「罪?」
「我曾經……毆打過……年幼的小孩。」
「是嗎?」
「我騙過……老人家……偷走……他、他的錢。」
「是嗎?」
「我說過……很多……很多謊。」
「是嗎?」
「背、背叛過……背叛過……很多人……」
老鼠戴上皮手套,然後輕輕地撫摸男人的臉頰。
「我聽到了,全都聽到了。你不用擔心,全部得到原諒了。」
「得到……原諒。」
「是的,你的罪惡全部得到原諒了。沒什麼好害怕。」
老鼠的手捂男人的嘴巴、鼻子。
「你很忍耐,你很認真過日子。我要為你獻上由衷的敬意與歌曲。」
「為……我……唱歌……」
「為你唱歌。」
在臉的下半部被蓋著的情況下,男人慢慢眯起眼睛,露出微笑。紫苑瞪大著雙眼,凝視男人微笑的眼角。
微笑著。
「慢慢閉上眼睛。你看,痛苦已經遠離了。」
靜靜的旋律流過,聲音靜靜地、緩慢地串連。連紫苑都覺得自己的身體浮起來了,如同棉花一樣,失去重量,飄浮在風中;像鳥一樣抓住氣流,在空中飛翔。從所有的一切中解放,得到自由。
那傢伙的歌聲能帶走死不了、還在痛苦掙扎的靈魂,就像風會吹散花一樣,讓魂魄跟身體切離。
借狗人說過。是真的,他的歌聲的確能帶走靈魂,輕而易舉地帶離到別的地方。奪走。
歌聲停了,四周被寂靜包圍。紫苑不知不覺閉起眼睛,如同被寂靜催促般,他抬起了眼。正好看到老鼠維持著單膝跪地,要將手從男人臉上收回的時候。
男人仍舊閉著眼睛,嘴角雖然仍有血跡,但是已經不是歪著的了。
「他走了嗎?」
「剛走。」
老鼠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攤在牆壁上。他脫下手套,緊握著。
「混帳!」
傳來低沉的罵聲。
「老鼠……」
「真是個混帳。」
「你說誰?」
「你啦!」
手套飛了過來。彷佛擁有自己的意識般地打上紫苑的臉。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你真的沒救了。無可救藥的愚蠢、白痴、一點用處也沒有!」
「嗯。」
紫苑撿起手套。一點也沒錯,自己是愚蠢、白痴、一點用處也沒有。不管怎麼被罵,也只能點頭說沒錯。
「不只你。」
老鼠攏著劉海,低頭。
「我、剛才死的那個男人,大家都是混帳。」
「你不是!」
紫苑站到老鼠面前。老鼠抬起頭,皺著眉頭。
「一樣,我跟你都一樣。」
「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紫苑收起下巴,凝視著灰色的眼眸。
「你救了那個人。」
「我?我只是幫助那個人停止呼吸而已,稍微推一把而已。」
「那就等於是救了他,不是嗎?」
老鼠的眼眶微微扭曲。
「是殺人。」
聽到意料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