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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已經經歷太多的事情,心中也有一些憐惜之意。但她若是知道了彩雲的另一面,還不知道要多吃驚。
每到星期天,彩雲都要出去一整天,說是去看望舊日姐妹,其實是去赴乾爹之約。她自小演戲,便知道戲文裡的故事,有仇報仇,有恩報恩。乾爹替她爭來了院子,她便欠了乾爹的情。這情是遲早要還的,遲還不如早還,乾爹不來找她,她便自己找上門。
上次去找乾爹劉隱樵幫忙,彩雲心裡有些惴惴不安,害怕他會羞辱自己。
當初唱戲陪酒,劉隱樵和廖參謀長坐在同一桌,第二天,兩人的飯局請帖也幾乎是同時送到。彩雲心裡掂量了一下,那廖參謀長身著戎裝,年輕英俊,神采飛揚,前途不可限量。而劉隱樵只是一個省府秘書,年近半百,閒坐一邊不苟言笑。彩雲認為秘書就是幫官員寫寫稿,提提包,接接電話,開開車門,做一些閒職瑣事的小人物,也就沒有往心裡去。於是她就赴了廖參謀長的飯局。軍人的作風是快刀斬亂麻,當夜便成了好事,她也為自己覓得如意郎君而暗自慶幸。而後廖參謀長得知劉隱樵也下過請貼,臉上有些變色。彩雲一問才知道,劉隱樵竟然是個隻手遮天的大人物,連廖參謀長見他也要賠笑臉的。
既然已經無可挽回,廖參謀長就當面向劉隱樵賠罪,讓彩雲拜了乾爹。劉隱樵也不在意,說了些祝福的客氣話,這事就不了了之。因為心有芥蒂,彩雲從沒上門請過安。
乾爹住在東巷,與彩雲的小院相距不過幾百米。從外面看,只是極普通的一個院子。圍牆修整過,比一般的稍高,院門也小,但很厚實,門楣上的牌匾刻有兩個飄逸的大字“蘭舍”。
進了大門,一棟兩層磚樓立在院子中間,四面是草坪花圃。蘭舍小樓是仿法式別墅式樣,比彩雲的小樓要大許多。青磚瓦頂,毫不起眼,而且牆角長著蕨草,石階也缺了角,看起來從建好後就沒有修繕過,有些衰敗的氣息。
小樓裡面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與廖公館相比,可說是儉樸得近乎寒磣。沙發傢俱都是簡單的樣式,只是在各個角落都擺有高矮不一的花幾,上面放著一盆盆形態各異的蘭草,可以看出主人的興趣。
女傭顧媽將沏好的茶水端上,又悄悄退下。樓裡變得很安靜,這偌大的房子,竟然是沒有女主人的。
此後彩雲便對乾爹產生了好奇之心。原來乾爹的原配妻子已經死了十三年,他一直沒有續絃,只和女兒生活在一起。而後女兒到法國留學,他便是孤身一人。有許多人替他做媒,他都謝絕了,只以種蘭花為樂。
彩雲以乾女兒的名義上門請安,劉隱樵倒是沒有拒絕,領她到後院賞花。後院遮著涼棚,搭著架子,假山下花圃裡花盆裡栽滿了蘭花,都是他到桂林後收集的,有些託人從外地買來,有些是他親手從附近山裡採來。他甚至在後院裡修了地下室,若有空襲,便讓門衛將花盆搬入地下室裡。
劉隱樵向彩雲一一介紹各種珍稀品種,這些是蘭譜裡有記載的,那些是蘭譜裡也沒有記載的。彩雲自然是懵懂不知的,只是一個勁誇口稱讚,誇的也不在點子上。他也不介意,只是微微一笑。
“太好看了,”彩雲看到劉隱樵這麼喜歡蘭花,便出個主意,“應該將它們都照相留影,往後也可以欣賞。”
“我不喜歡照相的,”劉隱樵解釋說,“照相只能留形,不能留神。蘭花還是畫的好。你會不會畫蘭花?”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二章 白太太一家,打牌(10)
“以前學戲的時候也學過一些的,”彩雲不好意思地說,“都是照《芥子園畫譜》裡畫的,沒怎麼用心,畫得不好。”
劉隱樵讓顧媽取來文房四寶,彩雲便畫了一幅。劉隱樵看了,並無特別傳神之處,但還算有些章法。他也不評論,自己鋪紙另畫一幅,筆墨酣暢,一氣呵成。彩雲在一邊看得呆了。
“這是仿鄭所南的畫法。”劉隱樵解釋說,南宋亡國後,鄭所南隱居吳下,所畫蘭花皆無土,根莖外露。寓意為故土為元人掠取,不忍畫之。
“乾爹……”彩雲長吁一口氣,是發自內心的佩服,“你能不能教我畫畫?”
“要師法自然……”劉隱樵笑道,又在畫上面題道:
“失土失舊愛,夢鄉夢彩雲。”
彩雲看到“夢彩雲”三個字,心裡一動,臉上有些發燒。
“這幅畫送給你,”劉隱樵看了她一眼,又低聲說,“你乾媽的名字也是叫彩雲的……”
彩雲心裡不由一顫,偎依到他懷裡。他伸手撫了一下她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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