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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撩起窗簾,從四樓的視窗,能看見湖對面好幾處濃煙在翻滾。火光映紅整個夜空,投影到湖裡,湖水好像也在燃燒。人們在忙碌,但已經不是在滅火,而是斷開火路。大火已經不再蔓延,只是在廢墟上肆虐。轟然一聲,有堵牆倒了,火星四處激射,人們驚呼尖叫。他覺得熱氣在蒸燙著臉,覺得眼睛發澀,覺得大火馬上就要燒過來。他回頭看,丁香正在翻檢行李,將兩人的洗換衣服分開,好像街上的忙亂是另一個世界的事。
電燈忽明忽暗,後來乾脆熄了。
丁香也走到窗邊觀望,拉著姚力的手說應該不會燒到這裡的,這讓他的心安定一些。 。 想看書來
第一章 丁香與姚力,逃難(6)
隔一會兒,電燈又亮了。丁香拉上窗簾,說不知道哪裡可以洗澡,邊說邊聞自己的胳膊,一路上沒有洗澡,身上都有股酸味。她出門去找服務生,服務生告訴她太晚了,澡房已經關門,可以自己打一壺熱水回房擦擦的。
丁香回來跟姚力說了,便去打一壺熱水,一盆冷水,回到自己房間裡,兌好水試試水溫,擦了一遍身子。
她換好乾淨衣服,再到隔壁,姚力已經斜躺在床上睡著,衣服和鞋也沒脫,一隻腳垂在床沿,發出微微的鼾聲。她在床邊坐了一會,替他將鞋脫下,蓋好被子,將燈熄滅,輕輕碰上門鎖,回自己的房間睡了。
第二天早晨,丁香起床後,去敲姚力的門,沒有響應。她讓正在樓道打掃的服務生開啟房門,卻見他還在睡。她知道他一路勞頓沒有休息好,也不忍心叫醒他,自己先去吃早餐。
丁香走出旅社大門左右看看,太陽尚未出來,街上已經很熱鬧。空氣中依然有一股濃重嗆鼻的焦煳味,但看人們臉色,卻無異樣,顯見已經習慣了。
她一路尋去,在洋橋附近找到一家米粉鋪子,要一碗米粉,邊吃邊聽旁邊人聊天,說的是昨天的空襲,誰家死了人,誰家被火燒了。
丁香問米粉鋪老闆,桂林是不是常遭空襲,老闆說以前也有,但像昨天這樣厲害的卻是第一次,好幾條街都被燒燬。又有人介面說,再厲害也沒有長沙大火厲害,整座城都被毀掉,他的一個朋友是光著身子逃出來的,以前做點小生意,現在是身無分文的難民。
丁香再問長沙大火是怎麼回事,卻沒人肯說。
她回到旅社,姚力依然未醒,便在桌上留一張字條:
“我去找曾慧敏,很快就回來。樓外左轉,過了大街,在巷口有一家米粉鋪子,我剛才就是在那裡吃的,味道還不錯。”
想了一下,又加一句:
“不要走遠,迷路我可不管。”
曾慧敏留的是她丈夫餘先生的地址,說那地方好找一點。餘先生在一家新聞社工作,丁香問過旅社門房老伯,才知道新聞社就在同一條街上,只相距百米遠。
新聞社掛著“國際”的名頭,門面卻很小,只是有許多人進進出出,才顯得熱鬧。丁香找到餘先生,問起曾慧敏,餘先生卻說她因為懷孕快要臨產,而桂林一直遭到空襲,令她既害怕又疲憊,所以上星期投奔昭平鄉下餘先生老家,有公婆照顧,他也放心一點。
丁香有些失望,問餘先生到昆明的行程,餘先生說自然是飛機快,但是需要等機票。因為航班不確定,機票難求,先要找人擔保,再向航空檢查所申請購票許可證,才能到航空公司登記。最要緊的是要找關係說情,否則不知排隊要排到何時。或者乘汽車,隨時可以走。她託餘先生訂兩張機票,餘先生說他倒是有個關係,不過要先去打個電話問問,讓她在外面等等,轉身進了裡間。
屋裡燒著暖爐,有些熱。丁香脫掉黑呢大衣,旁邊桌的一個年輕人一直偷偷打量她,她笑了笑,拿起一張報紙遮住視線,隨意翻看一下。
武漢失守,廣州失守,這些都已不是新聞。長沙大火,汪副主席出逃河內,卻是在她逃難時發生的大事。丁香也不在意,這些都是與她無關的事。
“我已經委託人幫辦機票的事,一有訊息就告訴你。”餘先生很快走出來,話未說完,就被淒厲的空襲警報打斷。
丁香嚇了一跳,看周圍的人,並無驚慌的樣子。
第一章 丁香與姚力,逃難(7)
“不要緊張,”餘先生向丁香解釋說,“只是預行警報。”
丁香當然知道,在廣州已經聽膩的,但那聲音兀地響起時,還是令人心驚。
等警報消停,餘先生告訴丁香,警報經常響,但飛機不一定來,而且多數是到郊外的機場轟炸,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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