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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繡這麼一說,李天啟立即龍心大約,笑著道:“諸葛愛卿所言極是,朕是要論功行賞的。不過朕貴為天子,福有四海,有些寶物也確實是要承認,朕這兒沒有。”怕紅繡不接他的話茬,皇帝又道:“例如能將真人照個真切的水晶鏡子。”
紅繡垂眸,這麼一說,無非有兩層意思。一是示警,告訴她雖然皇帝不在聖京城中,可他們這些人的一舉一動都掌握在他手中,太子送她什麼,她回贈太子什麼,皇上了若指掌。二是施恩,水晶鏡子現下與南楚國來說的確是個稀罕物,皇上他老人家正假意為了不能送她這樣稀罕物而抹不開臉呢。
微笑,紅繡抬起頭來,白色的陶瓷月牙耳墜晃動了兩下,與她細白面板相襯,更顯得面白如玉。
“皇上,其實微臣也不需要那許多的稀罕物。”
“哦,那你要什麼?”
紅繡鄭重的行了叩拜大禮,腰桿挺直的跪在地上,仰頭望著高高在上的皇帝,一字一句道:“微臣想請皇上,賜臣婚姻自己做主的特權。”
紅繡一語說罷,上面的人沉默著半晌沒有回答。
李天啟微眯銳利雙眸,直視著紅繡清澈的雙眼,而紅繡也不避不閃,直直的與皇帝相對。站在龍書案旁的大太監李德全暗地裡為紅繡捏了把汗,心說諸葛大人也真夠膽大包天的,上一次都因著抗旨的事兒被下過一次大牢了,怎麼這會皇上不提,她還自個兒往刀口上撞?
皇上的目光從思量變為有趣,不答反問:“這大南楚國,朕還沒遇上個如你這樣敢直視天威的臣子,就連帝師許國昌都不曾,你一個小女子,朕當說你無知無畏,還是說你膽大包天?”
“皇上聖明,既不是昏君又不是吃人的老虎,萬事不過一個禮字,微臣又何須害怕。”
紅繡回答的順溜,可把李德全嚇的一身冷汗,敢在皇上面前提“昏君”那兩個字兒,諸葛大人還真是活膩味了
怎料上頭那位卻不怒反笑,“哈哈,朕當然不是昏君,不過,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上有長輩,長輩在不濟事,還有朕這個君主在,君臣之禮總不可廢了。婚姻自己做主,這於理不合,朕就賞你黃金百兩,以示嘉獎。平身吧。”
紅繡不急不惱,恭恭敬敬的叩頭謝恩:“微臣謝皇上恩典。”
“免了,你來與朕將你所研究的那套陣法細細解釋一遍。”
“是,臣遵旨。”紅繡榻上臺階,來到皇上身邊,遵旨行事。
雖然口中說著她的設計,間或在圖紙上比劃比劃,可紅繡的心情卻並不如面上看起來那般平靜。
今日開口請求,無非是個試探,同意了,則可以堵皇上的口,免得他哪天高興了又給自己賜婚,她與商少行也就穩當了。這也同時能證明皇上上一次只是測試她,並沒有對她的婚事動心思。
可如今他沒同意。那就證明,皇上的確是對她的婚事動了心思的。他明白的告訴她,就算長輩不濟事,還有他那個君主在。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況是婚姻?別說她現在只是訂婚,就算真的已經嫁給商少行,皇上一道聖旨下來拆散也是有可能的。
這一刻,紅繡對封建社會當真是深惡痛絕,厭惡至極。蹙眉之間,另一個想法卻逐漸在腦海中形成。她一個堂堂現代人,還在乎這些古代迂腐的禮數不成?不就是一紙婚書?沒有婚書,她若想和商少行做夫妻,誰也不能攔她
三皇子算什麼?除了比較會投胎,她真沒瞧出他有什麼優點。她若是有了商少行的骨肉,難道皇上還能殘害她的孩兒?她怎麼說也算得上是個功臣,對南楚國貢獻不少的。他若真敢那麼做,她就有理由反了他
事實證明,女人被逼急了,是比男人手段還要狠絕的。紅繡腦海中“大逆不道”的這些想法,若是讓一旁站著的李德全知道,恐怕又會嚇出一身的冷汗來。
回到府裡已經華燈初上,馬車緩緩停在府門前,車伕為她搬了墊腳的紅漆凳子,腳才剛沾地,門房的兩人已經哈著腰上前來,給紅繡行了大禮:
“紅繡姑娘您回來了。”
“嗯。起來吧,地上涼。”紅繡有些奇怪,平常她回府,門房的人也沒殷勤到這個地步。今兒個是怎麼了?
進了院兒裡,迎面正碰上掌事的幾名丫鬟婆子,為首的是老太太房裡的王媽媽,一行人見了紅繡,連忙行大禮:“紅繡姑娘。”
“王媽媽不可如此,快快請起。”紅繡上前雙手相攙,大冷天的跪結了冰的青石地,她可沒有興趣講究這些個虛禮,壞了人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