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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人大多不認識,也不會叫,怕別人叫成“夕”字,到時也犯忌,“夕”不就是“晚”了嗎?所以我就叫晨樹了。我一直感覺這個名字很土,不夠洋氣,但戶口本,身份證都這樣了,我也沒有辦法了。不過心裡不怎麼舒坦,樹也就是我們那裡最普通的植物,所以我也普通地長大成|人。
十一
爺爺弟兄四人,早年災荒,餓死了不少人,我太爺的一房太太就是為了三個兒子而餓死的。我太爺後來又娶了一房太太,生下了一個兒子,所以我爺爺弟兄四人有三個是一個母親,另一個是另一個母親。聽奶奶說,我太爺的第二房太太是個好婆婆,而第一房太太很不是東西,是個壞婆娘。我不知道太爺的第一房太太到底哪裡惹了我奶奶,讓她老人家自己死了這麼多年,還被我奶奶罵。
爺爺的大哥,那時為了逃荒自己跑了。過了十多年,家裡人的生計都好了時,也不見爺爺的大哥回來,家裡人都以為他死了,死在外面了。於是請來了石半仙,那時石半仙還沒有去見閻王爺。給死在外面的爺爺的大哥另外做了“家譜”。家裡的“家譜”除了記錄五輩人以上要換個本子外,死在外面沒有收回來屍體的人也要另外記錄入冊。鄉俗說那是孤魂野鬼。又過了十年,爺爺的大哥帶著媳婦兒子們都回家了。當時當村長的爺爺給他們辦了國家剛剛換了的藍色封面的戶口本,還給他們分了土地。正打算請石半仙來改“家譜”時,石半仙說不行,說上了“家譜”的事,永遠都不能改。
爺爺的大哥從此在我們那裡成了“鬼”,是明明活著卻死了的人。家裡不能上“家譜”的還有未滿40歲便死了的人,也就是死後“半葬”不能“全葬”的人。除了這些還有一些不能進祖墳的人,比如寡婦、沒有出嫁的老Chu女人、半路夭折的毛孩子和戲子以及生前幹一些偷雞摸狗的下流之士。
直到現在,我翻開我們家族的幾十本‘家譜’時,也只能看到在爺爺一輩的,只有弟兄三個。那些不同字型並飽經風霜的圓潤毛筆字,很有厚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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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逝 <;1216>;
十二
爺爺的大哥有一個兒子,二哥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四弟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而排行第三的爺爺有十個兒子,一個女兒。聽說是爺爺做村長,自己瀆職,多生了。爺爺大哥的兒子後來沒有被餓死,二哥的兒子也沒有,四弟的兒子餓死了一個,而爺爺的兒子因為多,吃不飽,餓死了四個。先餓死的是老十,接著老九,然後是老八,最後餓死了老七。老七餓死的那年,大豐收,所以前六個都沒有餓死。這件事成為爺爺奶奶一生的痛。
大伯娶的媳婦和奶奶一樣都是小腳,聽奶奶說,自打大伯娶了媳婦後,三叔到六叔娶的媳婦便都是大腳了。
爺爺娶奶奶時,花了不少錢。因為奶奶那會兒是地主的女兒,卻喜歡上了很有才華的爺爺。不然,奶奶也不會下嫁給一個窮小子。爺爺為了能娶到媳婦,可謂是代價慘重。花費了十個銀元,兩匹綢子,兩頭騾子,一對大紅木箱。奶奶說,她比我所有叔的媳婦都值錢。我大伯的媳婦用兩匹粗布娶來的,直到我六叔的媳婦也才用了一萬多人民幣,相對於那時說,可便宜了。
聽了那些,我回家問我娘她是用多少錢娶來的。我娘委屈地哭著說,她的爹也是地主,只是那時候讓我爹給騙了,自己倒貼了不少東西,用手指著眼前的舊衣木櫥,用了不知多少年的水壺,能看見破棉花的被子,一對掉了漆的大紅很老土的木箱,丟在院子裡給雞餵食的臉盆。我又問那些電視機、洗衣機、我玩的遊戲機呢。她說那是他嫁過來,我爹才買的。
頓時,剛剛懂事的我,對父親充滿了敬意。他可以不花錢娶到娘。
我死氣白賴地哭著鬧著到父親那裡要了一元錢的硬幣,興高采烈地到爺爺那裡要他給我買個媳婦,這時我四歲。提出要求是要漂亮的。用家裡話說,給我找個女人,我要漂亮的。爺爺看著掉著鼻涕的我,捋著自己長了一輩子的鬍子,牽著我到了石半仙那裡。
石半仙說,這孩子在抓周時,不抓鋤刀、算盤、剪子、鞭子的,抓了一支筆,不知道以後是個什麼宿命。給他定個媳婦,說個娃娃親的,也好栓著他。他對照我的生辰八字,驚訝地說他家桃花正好合適。
我姓穆,在家裡是第四輩“樹”字輩人,我太爺那輩是“牛”字輩,我爺爺那輩是“祥”字輩,我爹那輩是“昌”字輩,到我這輩是“樹”字輩。“樹”字輩的我卻要娶“花”字輩的姓石的女子。
我聽到石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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