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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青衣男子云淡風輕的溫文一笑,又有貴介少年意氣風發的驕傲一笑。
所有的愛恨情仇,在那一笑間深深種下……
“我希望……你能快樂……”慕容夫人努力感覺著指間的暖意,蒼白的笑容,忽然便如琉璃般破碎開來:“苻堅,我輸了……一敗塗地……”
“夫人!”有人嘶啞地叫著,門被霍地推開,搖曳的燭火猛地一晃,驟然熄滅。
慕容夫人的手,幾乎同時,無力地垂落。
苻堅臉龐,還殘留著那冷玉一樣的觸覺,而伊人的身軀,也漸漸地冷了。
碧落披頭散髮,滿臉憔悴,趔趄衝了進來,怔怔望著床上美麗剪紙般的黑影,腳一晃,猛地撲倒下來,慘烈地放聲大哭。
慕容衝,慕容衝,你知道麼,你姐姐死了!
就死在我的面前!
明明,還在做桂花糕給大家吃,明明,還在問我,花開一時,人活一世,為了什麼?
為了有人記住,還是為了這觸手可及的死亡?
楊定慢慢踱進來,望著死去的慕容夫人,痛哭的雲碧落,還有如在夢中的苻堅,居然好久,才能壓了喉中悲傷的氣團,俯身行禮:“陛下,請節哀!”
倦尋芳 桃李春風多少年(二)
苻堅一點一點觸著那漸漸僵硬卻依舊美麗的面龐,許久,忽然從喉中迸出低吼:“誰做的?到底是誰做的?”
楊定遲疑,然後答道:“剛有太醫檢查過,紫宸宮中做點心的桂花,被人滲入了大量的鶴頂紅。吃過桂花糕的慕容夫人和她的兩個貼身宮女,都已經……蔡夫人那裡,是慕容夫人遣碧落姑娘送去的,據說是因為桂花對蔡夫人的身體頗有助益。”
苻堅冷冷看著楊定,聲音抬高了不少:“我只問你,是誰下的毒?”
楊定側過臉,望向碧落:“這便要問碧落姑娘,這桂花,是從哪裡來的了。”
碧落才被灌了藥,恢復一點神智便趕了過來,誰知連慕容夫人最後一面都不曾見上,正是傷痛得摧肝裂膽的時候,楊定問了兩遍,都不曾回答,直到苻堅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拖起,她才抬起了頭,卻還是一臉的迷離傷痛,不知是因為慕容夫人的死,還是因為她自己身上的劇毒。
“這桂花是哪裡來的?”苻堅厲聲問。
“張夫人……”碧落啞著嗓子,模模糊糊地回答:“益州貢來的桂花……張夫人讓我帶回紫宸宮。夫人很喜歡。她說衝哥喜歡吃芝麻桂花糕,讓我學著做……衝哥……”
“你是意思,是我給你的桂花裡放了毒?”
門口驀然多了一人,深紅長衣,容貌美麗,小腹高隆,眸光卻凌厲異常,正是苻堅寵妃張夫人,大約終於被連死兩名宮妃之事驚動了。
對碧落而言,誰放的毒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慕容夫人死了,慕容衝一度相依為命的姐姐死了,死在碧落跟前。
她竟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做不了!
“衝哥……衝哥……”碧落喃喃地念著,本已虛軟的身體,愈來愈沉地墜了下去。
重新點燃的燭火裡,居然跳躍著無數的星子,每一顆星子,漸漸幻起那個人一雙深深眼眸,明如秋水,深如寒潭……
“碧落!”楊定叫著,正要上前去攙扶時,但見人影一閃,苻堅的長袖一揮,迅速將碧落身體托起,穩穩抱住。
張夫人走到床前,看一眼慕容夫人,簡潔地說道:“我給雲碧落的桂花不可能有毒,其他各宮也都收到了。就是下毒,也是交在雲碧落手中後被人動了手腳。”
“你閉嘴!別耽誤這裡救人!”苻堅厭煩地呼喝,抱緊今晚第三個倒在他懷中的女子:“朕不想今天再死一個!”
他長長地吐口氣,閉上眼,眉間的傷痛蹙愁如峰。
張夫人斜飛入鬢的眉挑了一挑,欲待說什麼,又看了一眼苻堅,眼圈頓時紅了。曳著長長的披帛,她挺直著脊背,跨出了臥房,連映在牆上的影子,也比旁人格外地挺拔高傲些。
“陛下……”楊定領了太醫前來,小心說道:“把碧落姑娘帶別的屋中診治吧?”
好久,苻堅才似醒悟過來,垂頭看著碧落。
尋常也見過這女子好多次,只覺她長得清妍冷淡,又從不施妝,步履之間,倒有幾分男兒的英氣,倒也沒放在心上過;但前日在關睢宮中驚鴻一瞥,已發現那素青的背影,像煞了自己心中的那個人,已然存了一份心思。
倦尋芳 桃李春風多少年(三)
如今再看這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