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第2/3 頁)
長離思忖,後者的眼睛便因為隨後發生的事情猛地睜大,完全沒有掩飾自己的震驚之情。
血妖王豎起一根手指,上方的空氣便隨之扭曲,映照出明顯屬於另一處地方的畫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表情安詳的赤/裸身軀被放置在半透明的冰棺之中,起碼有成百上千具,錯落地放置在空曠的洞/穴裡。乍眼看去,像是一座巨大的露天墳場,觸目驚心。
這樣的場景雖然駭人了些,卻還不至於讓顧長離驚詫成這樣。最最關鍵的是,他相當清楚地在這屍群之中,見到了兩張熟悉的面孔。
當年一同參加白玉京的考核,言行舉止無懈可擊卻依然讓他感到怪異的青年書生柳子智,以及出現在狐女記憶中,那個讓她不惜背叛整個青丘也要實現他野心的情郎——同樣也是滅了自己如今這副身體全族的罪魁禍首。
顧長離的心底驀然生出一個可怕,但是可能性極高的念頭。
“這都是本座曾經使用過的身體。”似乎也被自己展現出來的畫面所觸動,血妖王唏噓片刻後,輕輕撫上自己的臉頰,“不過,眼下還是這具身體最合我的心意。”
“奪舍?”顧長離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
顧名思義,這二字指的是外來的修士神魂強佔他人原本的軀體,並奪取控制權,是相當惡毒和危險的一種法術,在修真界裡被明令禁止。一般來說,能夠奪舍一次兩次便已經是相當難得——畢竟這樣的術法很容易遭天譴損陰德——成功率極低。至於成百上千次,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不不不。”像是被冒犯一般,有些生氣地皺緊眉頭,血妖王不滿地說道,“本座怎會使用那種低端又粗暴的低階法術。”說罷,他有些出神地仰起頭,目光毫無焦距地凝在一點,像是在回憶著什麼。
“本座用了千年的時光踏遍天元大陸每一片土地。數百年前曾經在極西遇見一群紅頭髮綠眼睛的土著,他們之中有些被稱為‘哲人’的神叨叨傢伙,提出了很多似是而非卻也有些趣味的話題。其中最討我歡喜的就是‘特修斯之船’。”
“小友我問你,”血妖王的眼眸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漆黑一片,不透半點光芒,像是一汪無底的深潭,“一艘因為不斷地維修和更換部件而可以在海上航行百年的船隻,一直到它原本的部件全部被替換完的時候,這艘船還是原來的船麼?還是它已經變成另一條嶄新的船隻?”
在血妖王說到後半截的具體理論後,顧長離很快就瞭解了他的暗指。
“就比如說這個孩子。”細細地從眼角眉梢一直蔓延婆娑到唇角處流連,血妖王彷彿在把玩著一個物件般擺弄著自己如今的面容,“這真是個可憐的孩子,他的降生,從一開始就是被設計的。”
“誰讓這孩子有一個天資絕頂卻又不幸由於水火雙靈根而體弱多病的小舅舅。魏氏畢竟是一方大族,他們的家主花了大價錢請來一個精通周易的修士,算得逆轉魏氏百年難得一遇天才夭亡命運的關鍵就落在他女兒的第一個孩子上。如果當年那個魏家小姐沒有同情郎私奔的話,他的家族說不定還不會那麼肆無忌憚地出手。可是一個敗壞了家族名譽的,被逐出家譜的女子,哪裡算是女兒呢?”
“像是圈養牲畜般,魏家在這孩子還沒誕生的時候便已經在附近埋下無數的釘子,他本來應該在自己出生的那一日就作為自己舅舅的‘良藥’死去。不過,誰讓當年的那個修士還留下一句‘十五藥成’的建議,所以,他又多了十五年的壽命。”
“可是在這十五年間,也不知是哪個地方出了缺漏,他的母親居然在他十五歲生辰將至前知道了這個訊息——後來的故事自然乏善可陳地很。”
“傻小子自以為擺脫家庭束縛的出走,其實是他父母一手安排的。而在他還沒有走出幾里地,幻想著日後縱馬馳騁,快意江湖的時候,自己的父母親族,全部被暴怒的魏家伏兵屠戮一空,血流成河。”
說到這裡,血妖王似是回味般地舔了舔自己毫無血色的蒼白嘴唇,“當時那孩子知道一切真相,尤其是自己父母死訊時的表情,真是太美味了。”
“那樣痛苦,絕望,仇恨,扭曲的嚎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血妖王雙手交握地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宛如一場無聲的祭奠,“原本混沌不明的靈魂在那個剎那綻放出的光芒,耀眼璀璨極了。”
“接下來,把告訴他真相的本座視為救贖的孩子,毫不設防地接受我傳授給他的一切,原本的人格,記憶,認知被一點點改造,磨滅……直到,”打了個響指,發出一道清脆的聲音,血妖王的話語裡充滿了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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