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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狐戾被顧長離擠兌得,原本心懷觸動的感情頓時蕩然無存,只恨不得伸出爪子撓他一臉。這樣的念頭還沒生出多久,比尋常人靈敏許多的耳朵已經聽到身後腳步落在脫落枯黃竹葉的窸窣聲,它嚇得渾身一顫,剛想開口讓顧長離快跑,又像是忽然憶起了什麼顧忌般,當即抿住嘴巴,一言不發地拿爪子去推顧長離的褲腳。
“你……竹林裡有危險?”
有點嫌棄地瞅了眼狐戾沾滿灰塵碎葉的爪子,顧長離不著痕跡地把腳收了收,不過這隻平日裡行為刁鑽的青丘狐眼下的表現很是離奇。覺察出不對來的他也顧不上潔癖不潔癖,攔腰抱起狐戾往肩上一放就要轉身離開——倒不是他突發善心,想著不能丟下同伴不管這樣的熱血理由,純粹只是因為他們眼下就像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還有最最重要的一點,就他眼下的細胳膊短腿,也許跑不過天賦異稟的狐戾呢?若是竹林裡當真藏了個狐戾都解決不了的麻煩,一個人落入幕後黑手的魔爪中備受折磨這種事想想就很淒涼,必須得找個伴才行,必要時刻還能丟出去當誘餌。
狐戾這種閉關修煉久了,沒怎麼見過世面的單純(蠢)傢伙哪裡曉得顧長離就一個小舉措裡的百轉千回險惡用心,此時他正努力扒拉著顧長離的肩膀好不讓自己在劇烈的顛婆中被甩出去,歪頭看向面色陰沉氣喘吁吁的顧長離的眼神相當複雜。
這個人類現在……是要帶著他一起逃跑麼?
明明那麼弱小……一點力量也沒有,卻願意為他對上完全不知道深淺的敵人?
“碰——”
像是什麼重物撞擊地面的劇烈嗡鳴猛然傳來,還沒有跑出幾米遠的顧長離好懸沒收住自己快要踉蹌倒地的身體,嘴角抽搐地看向離自己僅有數尺距離的半人高青石,後者已經深深陷入了地面,並且留下了幾道誇張的龜裂痕跡。
他要是再跑得稍微快上那麼些,不就是活生生被砸死在地的下場?
被自己腦補出來的場景唬了一跳,顧長離也沒有心思去抱怨狐戾就是出門不到幾個時辰的光陰裡就給他惹來多大的麻煩,大敵當前還想著起內訌這種蠢事,可不是聰明人應該做的。
“小孩?”
沙啞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在心中默唸幾句清心咒,深吸一口氣後徐徐轉身,看向來人。
出乎顧長離意料的,那位慢慢在竹林裡顯出身形的男子並不如想象中的那樣身強體壯虎背熊腰,畢竟那才比較符合隨手擲出一塊起碼重達幾百餘斤大石的設定,而是一個身材頎長,甚至略有些瘦削的年輕人。
他穿著一身與周身陰沉不詳的氣息十分相符的黑色長袍,面孔倒是十分病態的蒼白。此時他正一隻手扶著一棵修長挺拔的紫竹,另一隻手握著把形狀怪異的刀具,寒星似的眸子凝視著顧長離,以及他肩上的狐戾,充滿了肅殺和威脅的意味。
“我一般不殺小孩。”
“太弱。”
“一點樂趣都沒有。”
黑衣人不含絲毫感情/色彩的聲線彷彿來自幽冥地府一般,讓人徹骨發冷,他陰測測的目光最終定格在渾身絨毛炸成一團的狐戾身上。
“把它留下,走;否則,一起死。”
“…………”
即使情景況已經發展到一觸即發的地步,乍聽這樣中二外加反派氣息濃重的臺詞,顧長離還是忍不住恍惚了片刻,腦內小劇場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前世那些爛俗武俠or仙俠劇裡的經典臺詞——“不,我是絕對不會放棄你的”“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你以為這樣的離間計會對我管用嗎”blablabla——用一句簡單的話來說,在某位不知名的武藝高強黑衣人打算取自己性命的緊要關頭,顧長離他,走神了。
走,神,了。
一陣蜜汁沉默過後,驚怒交加到來不及照顧氣氛的狐戾抱著“自己實力不頂用還拖了人類下水,簡直是青丘狐千年未有的奇恥大辱”這樣的念頭,正打算從顧長離的肩上跳下視死如歸地自投羅網。這樣的動作剛剛進行了一半,就叫因為肩膀突然一輕而回過神來的顧長離揪著尾巴提了回來。
“嚶嚶嚶!!!”
【白痴人類,狐狸的尾巴是可以隨便摸的嗎?!不對……你為什麼要阻止我!!】
失了著力點只能四肢在空中胡亂撲騰的狐戾簡直要出離憤怒,生命受到威脅卻無能為力的憋屈和要害部位被人攥住的怪異以及種種他自己都無法辨別分明的感情雜糅混合,一時間竟是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眼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