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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放了我吧。二十年來,不凡始終效忠朝廷,已然鞠躬盡瘁。日後的事還請總管多多擔待了。”
廳上賓客把二人的對話聽在耳裡,心下無不了然。看來寧不凡與劉敬間的交情定是非比尋常,也難怪江充不惜以大臣之尊,老遠趕來此處搗蛋。只是寧不凡一向頗有俠名,卻怎地與劉敬搞在一起,想來真是讓人不解。
眼見寧不凡執意退隱,劉敬看在眼裡,也不便再加阻攔。他凝視寧不凡良久,終於長長一嘆,道:“好吧,念在咱倆多年交情,你放心退隱去吧!咱家祝你日後平平安安,長命百歲。你這些徒子徒孫,咱也會替你看著,絕不讓他們受人欺凌。”
寧不凡聽了這幾句話,登時大喜過望,當即躬身道:“多謝公公成全。”轉身又向眾賓客一鞠躬,道:“多謝各位不吝上山觀禮。”轉身又向卓凌昭一拱手,陪笑道:“盟主在上,日後多多提點華山一脈,不凡感激不盡。”
卓凌昭聽他馬屁奉承,忍不住露出笑容。一旁楊肅觀、秦仲海、盧雲等人卻都苦著一張臉,知道寧不凡退隱之後,武林氣運已盡。想起少林從此受人欺壓,楊肅觀更感罪責深重,饒他久經歷練,仍有茫然不知所措之感。
寧不凡見再無人阻攔自己,便喜孜孜地取過長劍,跟著提起火漆,便要將之封印。此時江充與劉敬相互牽制,卓凌昭又已順利奪得盟主之位,無論正邪雙方,都無人過來干預,想來這回封劍已成定局。
火漆正要落下,忽聽一個聲音嘆道:“功名利祿,男女情愛,把人緊緊來縛。枉稱是天下第一高手,卻淪落到這個地步,真讓人沒眼看了。”
眾人轉頭去看,只見說話那人神情蕭然,自坐一張板凳上,正是“九州劍王”方子敬。他話聲平淡,一非指責,二非喝阻,只是飄飄渺渺,好似有氣無力。只聽他道:“小子寧不凡,今日便要以這身武藝行俠江湖,為眾生好好做一番大事業,老前輩你是當今劍王,我無論如何要與你一決勝負……”
寧不凡本來興沖沖地等著封劍,聽了這話,彷佛當頭棒喝。他停下手來,苦笑道:“方大俠好聰明的記性,都十多年了,你居然還記得我倆動手前說過的話……”
秦仲海一聽得師父這番言語,便知有異,當下尋思道:“聽師父這般說話,看來他曾與寧不凡動過手,卻不知誰勝誰負……”他正自推想,忽地心中一驚:“都說師父是天下有數的大劍客,卻怎地棄劍從刀?看來他……他也敗在寧不凡的劍下……”一時心中激盪,良久說不出話來。
方子敬緩緩站起,走到寧不凡面前,嘆道:“當年我敬你是個劍客,這才與你比武,哪料到名韁來駕,利鎖來袱,你枉稱一代宗師,卻連退隱之刻也難能自在。寧不凡,你練武究竟為的是什麼?是為了世間虛名?還是為了蠅蟲之利?”
寧不凡聽了這話,喉頭忽然一哽,竟是難以回答。
方子敬凝視著他,伸手取過“勇石”,刷地一聲,將劍刃抽出半截,道:“你過來看看,你還認得他麼?”
劍刃雪白如鏡,登時照出了一張臉。寧不凡低頭看去,只見劍刃上的那張臉滿布風霜,好似受盡世間折磨,眼角皺紋層疊,更似心機無窮。
情慾野心,妒嫉仇恨……那個滿面諂媚的中年人不是別人,正是你自己,不凡,寧不凡……
寧不凡痴痴地凝望著自己的倒影,滿心悲苦中,那劍刃上的老臉淡淡隱去,慢慢的,映出了一張掛著鼻涕的純真小臉,那小小孩童模樣蠢笨,正對著自己傻笑不休。
往事飛入心中,驀然之間,寧不凡再也忍耐不住,淚水登時滑落雙頰。
方子敬幽幽地道:“你本是百年難得的練武奇才,一手劍法風華絕代,誰知十餘年不見,你竟淪落成這個模樣。今日上山賓客有不識得你的,還以為你是華山打雜的長工,是什麼折騰了你的志氣?是女人情?是財富?還是權勢?奸臣過來說個兩句,你便乖乖的伸手出去,任人宰殺,你啊你……你枉稱天才,你對得起自己這一身天賦麼?”
寧不凡聽了這話,更是伸手掩面,淚如雨下,眾人見了他這幅神情,都是為之愕然。
方子敬還劍入鞘,把劍柄交在寧不凡手中,道:“寧不凡!身為一個劍士,就該拾起你的劍來,轟轟烈烈的幹一場!死也好,活也罷,都是性命一條!要知今日封劍之後,你無論練成多高的武藝,天下間都沒有對手可以較量了啊!”
方子敬武林輩分極高,此時一開口說話,場中之人無不肅穆,幾名年輕人更有熱血沸騰之感。在這一代劍宗面前,江充等奸臣又如何插得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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