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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皇帝立下連坐罪罰,倘若秦仲海給人劫獄,便拿柳昂天是問。現下這人不只逃出生天,居然還更上層樓,在那兒聚眾稱反,不知皇上狂怒之下,柳昂天會有什麼下場。
何大人搖頭嘆息,眼中露出了憐憫,望著眼前的柳大都督。
聽得昔年愛將向朝廷挑戰,柳昂天沒有發怒大吼,他只輕輕一笑,抬頭望著一片晴空,神色竟是十分寂寥。四下一片幽靜,只聽他輕輕一嘆,道:“霸先公,對不起了。”
何大人聽他提起霸先公三字,驀地心下便是一凜,便在此時,他從柳昂天眼中看到了一絲光芒。這光芒並不陌生,當今權臣江充、昔年要角劉敬、甚至三十年前在朝為官的武德侯秦霸先,這些人的目光都如這般深邃幽遠,讓人猜不透他們心中的想法……
何大人心下大驚:“這是怎麼搞得?柳侯爺一向忠厚,怎麼會有這種眼色?”正想開口詢問,忽見柳昂天轉頭過來,朝自己看了一眼,跟著緩緩閉上了眼。
何大人咦了一聲,便在此時,幾名軍官走到何大人身前,手指慢慢朝刀柄靠去。
何大人額角冒出冷汗,牙關上下顫動,喀喀作響,在這生死絕命的剎那,終於知曉柳昂天的意圖了。這位精忠報國的大都督,恐怕要學一學姓安的手段……
姓安的很多,有笨蛋安道京、神醫安道全、大力士安士容,當然,還有一個名震千古、令各朝各代君臣念念不忘的人物。那便是大名鼎鼎的三山節度使,安祿山。
要問誰才是兩朝元老、國家基石,看看臺下的十萬精兵就知道了。如要忠奸不分,殘民以逞,真個惹惱了忠君報國之士,那可不是東廠總管挖挖地道那麼簡單。
漁陽鼙鼓起邊關,待我重拾舊河山。
憤怒會燒起什麼樣的火焰,徵西大都督秦霸先已經展現過了。倘若柳昂天給逼急了,怕會走上這條老路。何大人身為監軍,柳昂天若要稱反,第一個殺得便是他。
何大人全身冷汗涔涔而下,眼中憐憫更甚,不過這回可不是替旁人憐憫,而是替自個兒的命運哀慼。他心中一酸,雙膝軟倒,跪地哭道:“侯爺!皇上是個聰明人,他不會要當唐明皇的,你可別做安祿山啊!”長恨歌的故事好生悽清,景泰皇帝是個聰明人,戲臺上的劇碼何其之多,什麼不好演,他不會要這個角色的。
柳昂天不去理他,自向手下喝道:“取繩索來!”
何大人拼命磕頭,抱住了他的腿,哭道:“不要啊!別殺我啊!”
柳昂天聽他大聲哭嚎,忍不住嘖了一聲,將他一把扶起,責備道:“何大人,什麼殺不殺的?您說得是什麼話?柳某忠君愛國,怎有謀反之心,大人別要誤會了。”
何大人嚅嚅齧齧,自管低下頭去,此刻情勢危急,柳昂天倘不擁兵自重,皇帝只要下旨奪他兵權,定然萬劫不復,這當口談什麼忠君報國,不免做作了。
柳昂天彎下腰去,替何大人拍去膝間黃泥,溫言道:“何大人,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何大人心下害怕,雙手連搖,但想起命懸人手,又是拼命點頭,顫聲道:“大……大人何事相托……”柳昂天將頭上盔甲取下,交在何大人手裡,跟著從下屬手中接過繩索,微笑道:“何大人,請你將我押回北京,老臣要向皇上請罪。”
何大人茫然張嘴,心下只感驚詫。卻聽柳昂天淡淡地道:“我這個徵北都督做了幾十年,實在倦得很了。此番管教下屬不力,自當負荊請罪。唉……還請皇上成全,讓我這個待罪之身告老還鄉,柳某於願足矣……”
何大人嘿了一聲,急道:“侯爺,你恁也天真了,江充老早巴望接你的兵權,你真想退隱,也得安排個人選,好來接替您的位子……”
說話之間,柳昂天已自縛雙手,轉朝自己走來,看他嘴角帶笑,眼神飄往遠方,神態竟是十分輕鬆。何大人見了渾不在意的神色,方才醒了過來。他急拍額頭,暗忖道:“我可傻了,人家是以退為進啊!怒蒼山造反,各路反賊匯聚本山,這當口火燒眉毛,誰拿兵權誰倒黴,江充便算猴急百倍,也不會選在這時候接管兵權。”
薑是老的辣,柳昂天兩朝元老,城府何等厲害?此番負荊請罪,用意自在以退為進。江充想讓柳門與怒蒼山斗個兩敗俱傷,自己再來漁翁得利,心機必然付諸流水。
正想間,柳昂天已然站到眼前,只等自己上前押解。何大人乾笑兩聲,反往後退開一步。
何大人心下明白,柳昂天此番辭去軍權,已將燙手山芋扔了出來,滿朝文武不管誰沾了,恐怕死無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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