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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力的照明燈持在健一的手中,對準被風鎬弄開的牆洞,光從牆洞中射進去,我就在牆洞之旁,光源不可避免地也照到了我的臉上,使得人人都可以看清我的神情。
健一又道:“我從來也未曾見到人的臉色會變得如此之煞白,而那時衛若的臉色,白得簡直像石灰,我大聲叫他,他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有直勾勾地望著牆洞內部。而我們由於所站的位置,無法看到牆洞中的情形。當我看到衛君的身子開始發抖時,我感到必須採取行動了,我立刻熄了強力照明燈,好使衛君定過神來。”
在健一熄了強力照明燈之後,據健一說,我還是驚呆了有一分鐘之久,才緩緩轉過頭來。在露臺上的幾個人中,有兩個發誓說他們聽到我在轉動頭部之際,頸骨發出“格格”的聲響,足以證明我那時全身肌肉的僵硬程度如何之甚。
健一和幾個人一起叫了起來,他們都說,他們的叫聲,足以震破人的耳膜,可是他們那時的叫聲,在我聽來,仍然像從極遠的地方傳來。
他們還說,我回答他們的聲音極大,像是用盡了氣力在叫嚷。可是在當時,我聽自己的聲音,也像是從極遠的地方傳過來。
健一和在陽臺上的人在叫:“老天,你究竟看到了甚麼?”
我回答:“我看到了我自己!”
一個人,要看到自己,通常,看到的不是自己,而只不過是自己的影子。可以透過攝影機或類似的裝備,將影子留下來,自己看自己。也可以在鏡子前,平靜的水面前,或者是任何可以反射光線的物體前,看到自己。
但是當時,當強光燈的光芒,自牆上的破洞射進去,我向內看去的時候,我看到了自己,卻不屬於上述的任何一種情形。
除了上述的情形之外,照說,不可能看到自己,但是我的確看到了自己,這才會使我震驚。老實說,這時看到的東西就算再怪誕,也不足以令我震驚,但是我卻偏偏看到了自己最熟悉的事物:我自己。
當強光燈的光芒,自牆洞中射進去的時候,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應該說,我第一眼就看到了“我”。“我”站在房間中,孤伶伶地,也正向我望過來,帶著一種極度茫然而空虛的神情,強光正射在“我”的臉上,失神的雙眼,對強光似乎沒有甚麼反應。
那是我自己!我看到了我自己!
這實在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我有一個同卵子的孿生兄弟,但事實上我沒有這樣的一個兄弟。難道世上還有一個人,和我一模一樣?可是在那一剎那間的感覺,我並不感到是見了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我的感覺是看到了我自己!
而且這種看到自己的感覺,和在鏡子中看到自己大不相同。在鏡子中看到自己,只不過是看到了自己的外貌。而在那一剎那間,我感到直看到了自己的內心,我看到了自己的另一面,孤寂、憂傷、軟弱、無依、空虛的那一面,和人家看到我的一面,完全不同!
我看到了自己!
健一和在陽臺上的另外幾個人,顯然不知道我這樣回答,是甚麼意思,他們可以肯定的是我的神情告訴他們,我的處境十分不妙,健一已從陽臺的邊緣上攀過來,伸出手,叫道:“拉住我的手!”
我也感到極需要掌握一些甚麼,是以我也伸出手來。健一用力握住了我的手,用力將我拉了過去,直到我也落到了陽臺之上。健一用十分低沉的聲音再問:“你究竟看到了甚麼?”
我不由自主喘著氣,在我看到了自己的那一剎那間,因為極度的震動,使我產生了一種昏眩的感覺,這時,我多少已經略為定下神來。我吸了一口氣:“我……看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和我一模一樣……我在感覺上,這個人就是我自己!”
健一用一片茫然之極的神情望著我,顯然他全然不知道這樣說是甚麼意思。他並沒有再多問我甚麼,已經迅速地向那個視窗,攀了過去。健一是過慣野外生活的人,他攀緣的動作比我靈活得多,幾乎是轉眼之間,他就來到了牆洞之前,他轉過頭來,叫道:“強光燈!”
一個在陽臺上的探員,著亮了強光燈,燈光自牆洞中射進去,健一向牆洞中望去,立時又轉回頭來。
我期待著他也現出極度驚訝的神色來,可是沒有,他只是現出不明所以的神情來。我想問他看到了甚麼,他已再度向牆洞中看去,同時叫了起來:“我知道為甚麼房門打不開了!”
他一面說,一面已經由那個牆洞之中鑽了進去。
他那種行動,著實將我嚇了一大跳,因為這間房間,雖然是在一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