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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糖無人搭理,靠在迴廊柱上任太陽曬得脊背發燙,正也暈暈犯了睏意,卻聽裡頭喚:“進來。”
輕手輕腳進去,看見案頭後那笑吟吟的人,她並無好氣:“死貪官。”
“哼,嘴上說得好聽,愛慕?不過就是變著法損我罷了。”
他的面色陰晴不定,唐糖小心近了旁:“大人為甚一見了錢,就目中放光?”
紀理擱下筆:“你是錢?”
“啐。”
“你何時看我見錢放光了?”
唐糖怕惹他不快,拐著彎兒勸:“我家後山有個寶藏,那個地方全都是我唐小姐的,總有一個礦那麼大,是真正的寶藏,你說夠不夠包你的?二哥哥,其實……你算是跟對了人。”
紀理笑道:“方才那些禮單,你道別人是給我的?”
“那是?”
“有人願表忠心,有人願受,本貪官於中間遞話,本想順便抽一個車馬費,夫人既是不允,我便白給他們當一回差好了。”
他愈是輕描淡寫,唐糖愈知事情絕不簡單:“你……”
“我白當了差,卻沒人親一口以表補償的。”
“誒你這個人……”他已然剔了鬍子,面上親起來滑爽多了,唐糖不由得有些貪戀。
“哼,這還差不多。”
唐糖停了停道:“他們為甚要給趙思危表忠心?趙思危是打算謀……”
紀理一手掩了她的口:“不關你我的事。”
“二哥哥你告訴我,那位渠侯,連皇帝都保不住他,他是不是就喪在齊王手頭那冊卷宗之上?”
紀理不置可否:“皇上至孝,先帝崇道貶佛,最是憎惡僧人,渠侯卻於西京外島秘密養僧兵上萬,逾數千日,其反心昭昭,更是遲早禍及皇上,又何以保他舅舅?”
“我是不是做錯事情了,公主墓的卷宗落在齊王殿下手上,他竟是心急跋扈至此的,真怕是助紂為虐……”
“糖糖,得不得這卷宗,這一步齊王遲早是要行的。”
“我仍是有些悔,紀陶當初就是因為盧氏卷宗才搭了進去,如今渠侯這條大魚都落了網,當時迫害紀陶的罪魁卻尚未現形……趙思危這人太過招搖,只怕他再這麼招搖下去,真相不及浮出水面,他已然把整個朝堂攪作了渾水。紀陶怎麼辦?”
“趙思危不是唯恐天下不亂的瘋子。”
“可齊王顧的只是自己,渠侯畢竟還插手了乾州玄黃塔一事,他一死,你背的那個黑鍋,只怕也沒了著落。幸好林妻給了我塔身藍圖……”
唐糖轉身去書架子上找,紀理卻晃一晃案上那兩沓:“我已看到了,你竟查得不少,謝謝你……小狐狸。”
“這不是我查到的,是林妻送上門告訴我的,她的兒子被押在西京渠侯那裡凶多吉少,還著落在大人身上去救呢。”
“那婦人真是糊塗!放心,那孩子……我早派了人在西京找尋,前些日子終於有了下落。”
唐糖狐疑問:“六月初時,難道是大人去的林拾弓鄉下岳家?”
“是。”
唐糖驚道:“那個人是你!新婚三天你跑去了乾州!”
“新婚……哼,虧你說得出口,我守在家中就有人理了麼?”
“你還想攆走我呢……”
“你莫非就憑這個認定老三還活著?”
唐糖鼻子終是酸了酸:“原來是這樣啊……那你怎的在那裡吃了茴香餃子?”
紀理不動聲色:“餃子?林家人說的?人家許是記錯,唐小姐查案十分得力,只可惜跟錯了上官,凡事都太過想當然了。”
“虧大人說得出口,你若肯多透露一些,我同裘寶暘還用如此費勁去查麼?當時刑部乃是齊王轄下,你一定找過關係去獄中探過紀陶,對不對?他究竟同你說了些什麼?”
紀理有些煩躁:“此事我們可否另擇良機細說?”
他果然去過!唐糖瞪大了眼睛:“現下就是良機。”
“可現在我毫無心思。”紀理攬過唐糖,順勢一推,她半個身子便為他壓在了軟榻上,他捏了把她粉嘟嘟的唇,“都是你鬧的,成堆事情做不完,你一來……我便全無心思。”
唐糖委屈道:“是你喚我來的。”
紀理覆下去輕輕撥弄……唐糖脖頸裡癢得像是有好多小蟲輕撓,她雖覺歡喜,又感到身子仿若浮在雲端,沒有一處可以安落實地。她想喚他一聲,卻偏生生怕惹他發笑,只得捱著默默不語,由他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