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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見天晚上出去,不信你就堵她!”
果然換子就給她娘堵住,堵住了卻啥也問不出來。於是爹孃加緊了給換子找婆家。
“要走就走遠了,趁早別在這河東河西找,你那閨女老實不了,找近了照樣給你出亂子!”
換子真的就給找了千里之外。可是換子死也不去,換子寧肯把自己的醜事暴了光,黃了她跟東北漢子的事。改子想不到到頭來自己成了替換。
改子是死了心跟著東北漢子走的。
“我還以為,你再不回來了。”婷子開口。
“有這念頭。那地方不比咱這兒,一年三季的凍土。……夢裡見過多少回這大沙河,清清的沙、清清的水。醒來便咬著牙根子起誓:說啥也不回!挨餓受凍,只當這條命扔在了天邊子!我跟他走那年,到了地兒才知道,他連房都賣了,除了那身人五人六穿到咱家的中山裝,他把所有的家當都變成錢交到咱爹的手上!爹就拿它起了那屋簷子!我就跟他在窩棚裡過了東北的頭一個十冬臘月……”改子問:“換子是怎麼死的?”
“病死的!給王家折磨死的!你替她嫁,也只是沒叫他死在東北罷了。她嫁誰都是死路一條,就只沒嫁了她想嫁的人……二姐總該知道換姐當初的那個男人?”
“想嫁的人?”改子鼻孔裡冷笑。
“庚家閨女也只有你是走了時運的人,還不知足嗎?那些個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別人都不倒騰了你還倒騰啥?你還指望他能把那孩子認了去?何苦再折騰得死人說悔?”
“他憑什麼不認?姐不能就這麼為他白白死了!我忘不了,緣子也忘不了!換姐死了,背了一身的罵名,死了也不得入祖墳!那孩子活著,卻要做一世的野種!他卻活得有滋有味一日比一日威風!”
“換姐沒有悔,換姐悔的是她把緣子孤零零的擱在了這個世上!換姐要是悔,就不會到死也不肯說穿了那個男人!”
“我知道,換姐待你的情誼深。你把那孩子領回來也算是為她積了德。他認也罷不認也罷,有名也罷沒名也罷,裡外裡的反正都得他掏銀子!他掏得心甘情願,你花得理所當然,兩下里心知肚明,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你還要他怎樣?”改子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往回走。
10
自打改子回來,黑嫂的心頭一直在盤算。黑嫂攜了椽子進了庚家。
“……老庚叔,椽子今天可是專門脫開了身,要陪你喝幾盅的!您老就賞個臉,過去坐上半晌,把囤子跟婷子的事定了,往後,咱就是一家人了!”
“庚叔、庚嬸,二老賞個臉……”椽子西裝革履,一臉的僵笑。自打換子出事,他這是頭一回踏進庚家門檻。
庚老頭子翻著眼皮,半天才從嘴裡拔出煙來:“賞臉的不是我,是你牛大村長!我是不敢不識抬舉!我做不得主,我不做!可只一件:你牛大椽如今是有權有勢說一不二,哪兒劃拉不來那片地兒?非得把你兄弟攆我門裡來?你捲走我閨女不說連我的宅基地也給我捲了去?你還叫我陰曹地府見祖宗嗎?”
“成!成!老庚叔,今兒您老一錘定音,你說娶咱就娶,說嫁咱就嫁!只要您老肯去我們家坐一坐,日後咱就算是有了來往!”黑嫂滿口應承,喚了改子仨兒子,連拉帶扯地將庚老頭子拽進了家門。庚老頭半推半就入了上座。兩下里有史以來的大團聚,一個不拉地入了席,兩家裡的孩子在院子裡就地擺下一桌。
酒過三巡,黑嫂話入正題:“庚叔說得對,椽子也就這一個兄弟,不就是一片地兒嗎,置得起騾子還配不起鞍嗎?椽子早就說了,不管囤子是娶是嫁,都得給他起新樓,叫他體體面面成個家!這是他當哥的心願,也是我當嫂子的光彩不是?
“說實在話,也就是婷子,換了誰我也不會叫囤子去給人家頂門立戶,那豈不是把我這當嫂子的泡在了別人的唾沫星子裡?婷子是拋不下你們當爹孃的,我們也不忍心看你們老兩口子扯著個少爹沒媽的孩子愁日子!雖說離得近,可出一家門進一家門到底是不一樣!”
庚老頭子聽直了眼:“你?你要給你兄弟起棟樓?起到我院裡?”
“你是不稀罕,你要是稀罕,不定都起來了呢!”
庚老頭楞了楞,又冷笑:“你牛家的錢就是大水發來的,只怕也衝不進我院裡!我信你?紅口白牙的說這話,又有啥講究吧?”
就連椽子也納悶他的老婆怎麼未喝先醉,忽地就把大話甩了出去。
“也說不上是啥講究,你老叔跟前也就這一個閨女,俺們家也就剩了一個囤子